谢元丞跟着冬芷过去。
这营帐比周遭扎起来的空间?要?大一些,想来是特?意留出来给他?们的。
谢元丞把叶从意轻轻放下?,又想到什么似的将外?衫脱下?来,轻轻托起叶从意的头,把叠好的外?衫垫在她头下?。
他?起身便走。
叶夫人一路跟过来什么话也没问,在看到谢元丞抛下?叶从意火急火燎准备离开才终于意识到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她忽然想起来同样去往缙州的叶学海,在谢元丞踏出营帐的最后?一刻叫住他?:“元丞。”
谢元丞脚步一顿。
她问:“你岳父呢?”
*
叶从意梦里都是一片猩红。
浓郁难闻的血腥恶臭止不住往她的鼻中钻。
一阵天?旋地转,场景颠覆。
她又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叶学海。
她张张唇,却发不出声。
“父亲!”
她从梦中惊醒,睁眼看见的是营帐里温馨的摆设,应当?是这些天?冬芷按照她的喜好特?意布置的。
谢元丞没在她身边守着。
她恍惚了一下?。
是梦吗?
缙州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吗?
她正要?起身出去一探究竟,就见冬芷端着一碗汤药从营帐外?面走进?来。
“姑娘。”冬芷小心翼翼挪动步伐,在叶从意身边坐下?,“王爷吩咐的,让您先?把这药喝了。”
叶从意没接药碗:“谢元丞呢?”
冬芷沉默片刻,答非所问:“您身子骨本来就不好,不想法子根治以后?怕是要?半辈子跟药罐子打交道。”
她说完,拿药匙舀了一勺药凑到叶从意嘴边:“王爷吩咐我煎药的时候给你往里面添了些蜜饯,不苦的。”
叶从意偏开头:“我父亲呢?”
冬芷拿药匙的动作一滞:“您先?把药喝了。”
叶从意拿过药碗,一口气全灌下?去。
药碗见底,她又问了一句:“我父亲呢?”
冬芷最见不得她这个样子,吞吞吐吐不敢说话。
叶从意一看全明白了。
但这不应该!
就算缙州县发生的一切不是梦,可她分明记有人说叶学海运气好,火药爆炸的时候他?就近躲进?棺椁之中,被人从废墟之中挖出来时还有微弱的呼吸。
而谢元丞当?时也明确地跟她保证说她爹一定会没事的。
叶从意忽然失力,药碗从她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冬芷被着声音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立即蹲下?身收拾碎片。
叶从意却撩开被褥起身,未着鞋袜,就这么跑了出去。
她活了两辈子都不曾这么失礼。
营帐外?的人纷纷侧目看她,可她却顾不得那么多,目光在人群中搜寻。
好一会儿,才终于把视线定格在不远处的一个营帐。
叶从意实现慢慢模糊,她什么也看不清,却被营帐外?围高?高?悬挂起的白幡狠狠刺痛双眼。
至多不过五十步的距离,她走了好久才走过去。
不可能。
她拼命地在内心说服自己。
这绝不可能!
上辈子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出,明明说好了过了这段时日她父亲就辞官跟这她和谢元丞一起离开京都,她们明明该阖家团园美?满的过完这一生。
她颤着手?去撩开面前营帐,听见里面传来谢元丞的声音。
“明日上奏,快马加鞭呈报朝廷,说……”谢元丞说话的声音顿了顿,沉重地说,“就说叶侍郎已因?公殉职。”
叶从意脚下?一软,直直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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