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从意挑眉:“怎么说。”
谢元丞叹气:“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说那位老郎中?脾性古怪了。”
叶从意没出?声?,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他一日只出?一回诊。”谢元丞想起来久有些?头疼,摁着太阳穴说,“我去请他时,他刚从其它地方问诊回来,说什么都不肯再出?门一趟。”
叶从意想起当时老郎中?替谢元丞诊治时的场景,说:“他应该很喜欢银两。”
“想到?了,但无?甚用?处。”谢元丞有些?无?奈,“夫人你猜他当时怎么说的?”
叶从意十分配合:“猜不到?,他怎么说的?”
谢元丞说:“老郎中?说他是?个十分有原则的人,诊金的多少只能?决定他哪一天去那户人家出?诊,却并不能?左右他一天出?诊的数量。”
叶从意:“……”
把花钱就能?插队说得如此委婉,还真算是?个奇人。
叶从意说:“那他确实挺有原则。”
“后来他又是?怎么答应来替我父亲诊治的?”
“……”谢元丞默了一瞬,“能?不能?左右最终看得还是?出?的诊金够不够打动他。”
叶从意:“……”
叶从意:“认钱也?挺好的,能?省不少麻烦。”
谢元丞认可?地点头,说:“只是?后面?要劳烦夫人多哭上几日了。”
叶从意撑着下巴:“你准备怎么做?”
谢元丞学她,也?撑着下巴,跟她对视:“后日出?殡。”
叶从意眉目微皱:“在这儿?”
“嗯。”谢元丞说,“若是?回京恐有不便。
叶从意沉吟一会儿,说:“在这怕也?会引起怀疑。”
谢元丞挑眉说:“这就得看夫人的演技了。
叶从意云里?雾里?:“嗯?”
第四十章
叶夫人状态也没好到哪儿去, 谢元丞带人回来的时候将近黄昏,后来揪着谢元丞问清事情原委也跟着?晕了过去。让本就脚不沾地的谢元丞更显得手忙脚乱。
最后折腾到第二天安排好一切,叶夫人醒过来的时间竟比叶从意还要晚上好两个时辰。
也不知道是年纪稍长所以对?生老病死的接受能力就更强上几?分, 叶夫人醒来后没有哭闹, 平静得像个没事人一样,甚至还有闲情雅致去营帐外烧着?的火堆去要热水泡茶喝。
叶学海“殉职”一事已经传遍整个灾民驻扎的营帐,谢元丞所在的主营帐以及旁边几?个副营帐都已经?挂起白事专用的白幡。
沉重。
十分沉重。
所有还在蓟州受难的灾民几?乎都知道朝廷已经?放弃他们,是叶学海拿出自己任职多年的积攒下来的家?产来救济他们, 也知晓如果叶学海不是为了他们这些人来蓟州走?这么一遭, 或许人家?此时此刻还待在京都府邸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根本就不会发生这么一件灭顶之灾。
叶夫人表现?太过正常,在旁人看来反而显得不正常。
可是没人敢上前去跟她?搭话, 生怕一句话不注意就触动她?心底那根碰不得的弦导致场面失控。
只有昨天跟叶夫人聊过天的那位老妇人小心翼翼地上前跟她?攀谈。但老妇人不知道叶夫人要烧沸水泡茶, 只以为她?是口渴找水喝:“妹子,那边壶里有烧好的凉白开?, 要喝的话我去给你倒噻。”
叶夫人往锅里舀水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向老妇人,说:“我要开?水嘞。”
老妇人带了几?分警惕:“你好端端要开?水做什么?”
叶夫人挤了个有些难看的笑:“我家?老叶喜欢喝茶嘞。”
“你……”老妇人哑然。
叶夫人说:“这次来蓟州我专门给他装了好几?罐他爱喝的茶叶,就是他一直太忙,我也犯懒,一直没来得及给他泡上几?盅茶让他解解茶瘾。现?在我不是空闲下来了嘛, 想着?给他泡一点喝。”
这下不只是老妇人,在场所有竖着?耳朵听这边动静的人,听到叶夫人这话都沉默了。
叶夫人没说别的了,往锅里添好水就埋头柴。
火堆燃过一夜, 只剩下星点的枯碳发散着?一丝丝余热。叶夫人见柴火放进?去好半天也没燃起来,学着?其他人趴下去吹。
她?几?十年没有干过这种活, 姑娘家?还未出嫁时家?中伙食由父母操心,跟叶学海成婚以后更是什么脏累活都不曾碰过,生火烧柴这些看似普通的活计,也能把她?难住。忙活半晌被浓烟熏了眼,止不住地冒眼泪。
老妇人看的心里异常不是滋味,连忙把叶夫人扶起来:“你这样哪儿能把火烧起来啊,还是我来……”
叶夫人呆呆的不肯动。
老妇人又说了一遍:“我来吧。”
叶夫人好像才听清楚一般:“那就劳烦您了。”
却在起身的时候脚下不稳,一个趔趄连锅带水一起撞翻了。锅中水泼在本就看不见多少火星的柴火上,瞬间灭得干干净净。
老妇人把叶夫人扶稳,打?量着?她?的脸色说:“没事没事,我们待会找个干燥地再起个火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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