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要告退离开,孟娉瑶却开口叫住了他:“上京来了许多巽元城的难民,陛下可知此事?”
元庆没想到孟娉瑶会问起这事,便只是敷衍道:“此事无需娘娘忧心,陛下自会安排施粥赈灾。”
原以为孟娉瑶只是装模作样的问上一句,却不想她听了这话却有些急切的接着道:“若是如此,能不能劳烦元庆公公帮我问问陛下,孟氏自知罪孽深重,可却还想为那些难民们做些事,减轻些罪孽,请陛下能允我出宫为那些百姓施粥。”
“这……”元庆愣住,一时不知是否该应下。
孟娉瑶便又哀求道:“元庆公公只需帮我问问就是,若是陛下不答应,我再想别的法子。”
如此,元庆也没了拒绝的理由,只能是勉强应下。
等元庆离开,绿玉才赶紧走到孟娉瑶跟前道:“娘娘,这会儿哪里还顾得施粥的事,您应当快些去求一求陛下,看看能否挽回一二。”
孟娉瑶绕过她走到梳妆台前,一边抬手将妆匣打开一边道:“圣旨都已经下了,你见哪个君王会因为三两句求情的话就朝令夕改?”
绿玉哑然,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道:“可咱们难道就什么都不做了么?”
“过来帮我瞧瞧吧,我这记性也着实想不起来到底哪些是御赐的东西,哪些是从家中带来的。”孟娉瑶没应她的话,又扭头看了一眼长星,“长星也过来帮忙。”
绿玉见此,也知道此事早已无力回天,便只能与长星一同走到了孟娉瑶跟前,见她一一拿出妆匣中的首饰分辨着,“这一对金钗我倒是记得,是我从家中带来的。”
“这只凤钗……”孟娉瑶从妆匣中拿出一支黄金铸成的凤钗,似乎有些迟疑。
绿玉瞧了一眼,便道:“这是太后娘娘赏赐的。”
“对,我差点忘了。”孟娉瑶回想起来,忙将凤钗放回了妆匣中,又拿出一对白玉耳坠子,“这……”
绿玉便又道:“这是陛下赐的生辰礼。”
孟娉瑶只得又放回了妆匣中。
绿玉自小跟在孟娉瑶身边,对这些物件的来路自然都记得清楚,长星来到这永祥殿伺候却不过几月,只能是帮着拿取一下东西。
三人在那妆匣中挑挑拣拣,不一会儿就将御赐之物尽数挑拣了出来,孟娉瑶便将这些东西装入木盒中,又四处打量着整个宫室,最终将挂在墙上的那幅画作也取了下来,“差点忘记了,这可是王大家的真迹,应当是值不少银子的。”
绿玉终于是忍不住了,“娘娘,方才元公公也说了,陛下保留了您一贯吃穿用度,银子的事儿,咱们如今还不需发愁吧。”
孟娉瑶将那幅画小心收好,道:“不是为了咱们。”
长星这会儿心里已是有了猜测,果然听孟娉瑶接着道:“绿玉,将这些东西都送去承文殿吧,本就是从孟府带来的东西,算来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
绿玉愣住,她张了张嘴,到底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语来,只得低着头应下。
这会儿元庆也刚与周景和说了永祥殿里头的事,顺带提了孟娉瑶想去施粥的事。
他原来以为周景和不会答应,却没想到他头也没抬就应下了,“她想去便让她去吧。”
元庆一顿,就听周景和接着道:“本就是孟家做的孽,她是孟呈的女儿,替他偿还一些也是应当。”
元庆便只能应下 。
孟娉瑶带着绿玉长星一同去宫外施粥的那日,天上终于是放了晴。
六七月的天,只要稍稍晴朗些,驱散不开的暑气便也接踵而至。
孟娉瑶带着她们坐在去往粥棚的马车上,人还未到,身上便已经沁了薄薄的一层汗,长星在给孟娉瑶打着扇子,绿玉陪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孟呈已经其他几个涉事官员皆已经处斩。
孟家的这一场风波好似终于停下。
而孟太后悬着的心也终于是落下。
孟家倒下,若是说于她全然没有影响,那定是不可能的。
可如今已是她竭尽所能之后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这便已经够了。
“还好娘娘您聪明,及时与那孟家划清了界限。”华冬一边给孟太后捶腿,一边庆幸道:“瞧那孟娉瑶,因为这事连皇后的位置都丢了呢。”
孟太后正倚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听了华冬的话,面上便多了几分鄙夷,开口道:“原来不至于闹得那么难看,是她自己蠢。”
说着,又不自觉感慨,“可她这样说倒也算是给哀家行了方便,到底是将那个位置让了出来。”
“娘娘想抬人坐那皇后的位置?”华冬小心问道。
“这事急不得。”孟太后摇头,“就算是哀家想,也得有合适的人选才行,孟家旁支的那几个姑娘别的都好,就是这出身还是差了点,做个后妃算是够了,但若是要做皇后……那实在差得太多。”
华冬听着若有所思道:“那这事儿确实得费些心思了,总不好再让别人抢了先。”
孟太后“嗯”了一声,便没再应声。
华冬一直在边上伺候着,直到孟太后的呼吸平稳了这才退了下去。
下马车之前,长星以为只是马车里头闷热,可出了外头才知道外边比起里边还要更热些。
三人换了轻便的衣裳,也抵不住着暑气。
孟娉瑶更是需得带上了面纱。
虽说按理来讲真正识得她的人应当是不多的,可上回她甚至都不曾露面都被一些难民拦下了马车,为了避免再被那些人辨认出身份再生出事端,孟娉瑶从下了马车就一直带着面纱。
到了粥棚,三人也未歇息,帮着里头的将准备好的粥食一一端了出去。
长星倒还好些,就算之前未曾做过施粥的事儿,可毕竟粗活没少做,如今做得这些事儿于她还算是顺手。
可绿玉与孟娉瑶就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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