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尚且不稳定,男人的唇落下来, 裹着黏腻水液的双唇沿着她因噩梦渗出冷汗的额头,慢慢地含去直到触到她张开的唇缝,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把那双干涩到有些起皮的唇洇湿。
周青彦的神态肉眼可见地开怀,往常无论发生怎样的事情他的眉眼总是笼着股阴云,或许是回到他家中的缘故, 又看到心爱的女人躺在他为两人新婚准备的床垫床单被褥上面, 整个人仿佛被丢进油锅里滚了一圈, 再次感受到心脏灼热的跳动。
“姣姣, ”他压低脊背,双手合拢放在她的头顶, 不停地用唇碰她的脸,仿佛余姣的脸上涂满诱惑人的香料,让他舔了又舔,不知餍足,余姣终于忍不住把头偏开,周青彦愣住,转而若无其事地咬住她的脸:“姣姣一直在喊救命。做了什么噩梦?”
余姣仍旧心有余悸,尽管周青彦的语气温柔,可是她总是有种莫名的恐惧,仿佛头顶顶着把利剑不知道何时就会斩下来——周青彦是她梦中厉鬼的来源,心底清楚在他面前要委曲求全,要尽力满足他的要求,可她就是觉得不甘心……
凭什么?
他是鬼,她是人,所以他想亲自己就可以亲吗?
余姣觉得不公平,她使劲偏头,周青彦的手指刚要钳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承受,她却缩进被子里,把脸藏在里面,闷声闷气地说:“你别总是动手动脚的……我们还不是恋爱关系!周青彦……你的手、你的手老实点……”
就算有被子当阻挡,余姣仍然感觉到四周的温度猛然下降,一瞬间仿佛听到湖面的水流寸寸冰封的声音,她庆幸自己的动作够快,要是现在她直面的是周青彦无法抑制地四溢的怒气,她不仅是没有勇气的地步,连命都可能吓没。
好不容易接受周青彦是鬼且被他缠上的事实,就在下一刻,来到他生前购买的房子里发现那些匪夷所思的简直令人闻风丧胆的事情!
余姣很难维持冷静。
好在周青彦没有强硬地把她从被子里拉出来,他沉脸盯着面前的被子,脑海一直想着她说两人没有关系的话,额头的青筋痉挛般的凸起又沉下,片刻功夫,他恢复温柔的模样,贴着余姣耳朵的位置:“你没有厌恶,反而很享受……姣姣,你很享受对吗?”
闷在被子里的余姣红着脸摇头:“……我没有。”
“小骗子,”周青彦唇角猛地垂下,黑雾瞬间充斥整个房间,他仍维持着温柔的态度在她耳边说:“没有就没有吧……谁让我现在只是姣姣的追求者呢?我想要追求你,讨好你,姣姣别拒绝。”
赶在余姣和自己呛声的前一秒,周青彦的手探进被子里,五指强,硬地塞,进她的指缝,另只手如法炮制,边把她往上拉边说:“别闷在里面了,起来吃饭吧。”
厨房用具齐全,周青彦为了庆祝两人搬家做了满桌的好菜,都是一人份的量,余姣垂头吃饭,抬头就望见周青痴迷的眼神,顿时吓得后背一僵。
在她吃饭的时候用那种眼神盯着她,让她很难不怀疑这是想要等她吃饱后再把她吞掉……
余姣用最快的速度填饱肚子,周青彦端着碗碟进厨房刷碗,她短暂地生出愧疚感,盯着他的背影沉思——两人目前的相处太奇怪,可是她想不出该怎样改变。
周青彦明显对她还有兴趣,离开他……余姣办不到,不仅是没有能力,更没有勇气,可是要答应他交往的要求吗?他会不会像大部分的人类男性那样,得到便不知道珍惜,而后把她抛弃,这样她就自由了……
只是眨眼的功夫,回过神,余姣惊讶地发现她的四周缠满蛛丝般的黑色线条,这些线条更像是黑气被冻成锋利尖细的冰线,一圈一圈把她缠绕成蚕蛹的样子,而厨房里的周青彦,一手抓着墙壁稳定身形,一手捂住胸口豁开的口子,视线如同空中劈响的闷雷向她投来。
余姣被缠在里面不能动,睁大眼睛惶恐无助地看着周青彦朝着她的方向走来,那道沉暗的视线有如实质般压得她喘不过气。
“周青彦……”她不安地叫了声。
周青彦猛地砸到在她的身上,吓得余姣浑身一颤,险些从沙发跳起来,冷静下来后发现,周青彦胸膛那道用针线缝好的口子破裂,露出里面被黑色血管纠缠包裹的胸腔,他浑身更是暴出令人恐惧胆颤的暗红色脉络,爬满他肌肤的每个地方。
他蜷缩着身子躺倒在余姣的怀中,双手颤抖地去合拢那道敞开的巨口,却是徒劳的,用来缝合的丝线已经崩裂掉在地上。
余姣即使怕得要命,但她好歹也跟周青彦生活过一段时间,对于突然出现的恐怖事情,已然有了很好的应对策略,身体的应激反应仅仅是迟钝的大脑和发凉发僵的身体,好在这种应激反应只有几秒钟。
她随手掀起沙发铺着的垫子往周青彦怀里塞:“你先别着急,胸口裂开再缝好就行,你忍忍我去拿针线……你家里备着针线吗?”
周青彦没说话,好一会儿才指向地面被撑裂的丝线:“姣姣……帮我把线拿过来,在厨房门口。”
余姣试着挣了挣裹缠着她的冰线,刚开始用力的时候它们像是怕她逃走般收紧,再之后才反应过来松开她,她把丝线递给周青彦,然后就看见他试图把染着血的线塞回胸膛,发现塞不回后干脆吞进口中。
“……”
余姣震惊地愣在原地。
周青彦蜷缩在沙发,朝她露出虚弱的笑容:“这是姣姣第一次帮我缝合胸膛的线条,我不想它离开我的身体……你别怕,坐在我身边可以吗?”
余姣坐过去。
周青彦立马抱住她的腰,使劲往她的怀里缩,余姣怀疑要不是两人体型差距太大,说不定周青彦得要她把他抱在怀里才行,还是那种抱小孩的姿势。
“你怎么了,”余姣盯着他,“胸口怎么突然裂开?还有你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对劲。”
周青彦满足地嗅着余姣的气息:“我没事的姣姣,你别担心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很快就能好……好喜欢姣姣啊,要是姣姣没在我身边我可能连一会儿都忍不了,你别动,让我抱着。”
余姣翻个白眼,身体往后往后靠着沙发,做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周青彦很快贴上来,就像是追逐水花的鱼,离了水就活不了,把他丢在离余姣半步远的位置,就憋闷得喘不上气。
周青彦没有呼吸,余姣没发分辨他有没有睡着,她出神地盯着他,思考着他到底是什么原因发生这样的变化,就在她出神的瞬间,周青彦的身体再度发生变化,连他的躯体形状都无法维持,变成一滩柔软的稠状物体——
想起来了!
当初在超市的时候他就融化为液体的状态,再度凝成人类的形体的他变得更加坚实,似乎连能力都在变强,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融化成液体的过程相当于重组身体,当过程完成后他的会变得更加强大。
那么问题来了——第一次的时候他的形体更加逼向人类甚至在太阳底下都能自由行走,那么再一次经历身体重组的他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余姣打了个寒颤。
莫名的总觉得不会是有利于她的方向。
过了有一会儿,她听到周青彦虚弱的嗓音在耳边回荡:“要是闲得无聊,就在房子里转转吧,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你总要熟悉,我自己在这里待一会儿就好了……”
周青彦的话还没说完,余姣就站起来毫无留恋地离开沙发,只留下那滩看不出本来样貌的稠状物体颜色沉了几度,阴冷寒凉的气息不断从它周围发出。
紧接着便是声叹息。
余姣没有功夫猜想周青彦是怎样的心情,她的衣服都快被弄湿了,周青彦有活人躯体的时候还能控制液体,可他都变成滩黏水了,沾的余姣满身都是暗红色的水液。
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进浴室冲干净,没有再去客厅,直接回到卧室躺在床上。
要不是已经到晚上的时间,余姣更想趁着周青彦最虚弱的时候离开会儿,自从周青彦不惧怕阳光,余姣几乎没有和他分开过,他总是会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等着她,连上课的时候都能看到他站在门口的走廊里,渐渐地余姣就习惯了——只当他是鬼,他也确实是鬼。
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过去,再睁开眼的时候是被渗骨的凉意逼起来的,卧室的四周爬满黑色的丝线,裹在黑气外面的冰层偶尔往下掉落冰粒,余姣掀开被子,发现卧室的房门打不开,哐哐砸了好几下,外面的人没有回应。
“怎么能这样,”余姣嘟囔声,“早知道就留条门缝……周青彦?周青彦!你把门打开!”
门外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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