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茉不顾薄荷叶传递的炙热的温度,垫着薄荷叶将肉块用力撕扯,企图破坏被包裹的那颗类似心形的肉块。闵奚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他有学习的能力,她不认为这是无意造成的。
事实证明, 这块肉块确实是闵奚有意为之。
因为闵奚在看到薄荷耶里被撕破的肉块时,有些微的失落, 薄荷叶很烫,他是从余茉手里抢过来的,他朝着余茉露出不张嘴的羞涩笑意,然后就撕扯起肉块,将它撕得薄小。没直接递到余茉手里,而是推到她面前。
“余茉, 烫!”余茉被烫红的手被闵奚抓到面前, 白手套接触过肉块, 带着油腻的触感, 要是以前她就把手抽出来,但她不确定这样的行为会不会惹怒闵奚。她没动, 任由闵奚露出牙齿,舌头伸出来,舔舐她的指腹、掌心。
早餐过后,按照前几日的习惯,余茉会教闵奚说话,但知道他的心思后,余茉决定还是要减轻不必要的接触,他是什么物种?余茉一无所知,见识过他捕猎的手段和学习的能力,她想要是研究院研究他的话,估计进展不会顺利。
“我的脚伤已经好了,谢谢你的帮助。闵奚,我想离开这里,我还有东西留在木屋,你能带我回去吗?”余茉斟酌了会儿。
不知道他是野兽的时候,她的想法可以直接告诉他。知道他是野兽后,有些行为和语言不得不再三思考说出,她不想激怒他,那样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闵奚专注盯着她的嘴唇,直接抱起她跑到外面。来到早晨看过的那片花海,此刻阳光正盛,黄花被日光映照得金光灿灿。闵奚的眼睛似乎有些不舒服,他偷瞄怀抱里的小雌性一眼,迅速地伸出舌头舔向眼球,然后缩回口腔,若无其事地道:“花,漂亮花,余茉喜欢!”
余茉浑身僵硬,忽略余光瞥到的场景。她握住他的胳膊,掌心和鳞片接触,那些鳞片粗硬且宽大,偶尔微微张合。
“不是这里,”余茉收回目光:“木屋,我想回木屋。”
闵奚似懂非懂,抱着余茉离开,然后他穿过荆棘,余茉看着熟悉的道路,她捶捶他的胳膊示意自己要下去,她落地后立马和闵奚拉开距离。
手在他面前摇摆,“不是这里,是木屋,是村落,是有人住的地方……”话音戛然而止。
闵奚还在望着她的嘴唇。他看得很专注,给余茉一种他很在意她的想法的错觉,喉咙里时不时发出咕咕的声音,似乎在疑惑。
余茉再次痛恨自己的迟钝,这种声音是人能发出的吗?
闵奚愣住,余茉清楚地看见那两颗碧色的眼瞳骤然收缩成竖直的线条,锈迹斑斑的带着血丝的眼球流露出恐惧。
他的西装在穿过荆棘丛的时候被勾破,这次的衣服的布料格外脆弱,此刻的闵奚挂着破乱的碎布,被刻意遮掩的躯体暴露在逐渐盛热的日光下。
余茉第一次看清他的身体,他身上的鳞片是褐色的,如果曾经看见过他的身体,那她绝对不会把他的皮肤当成被毒辣阳光晒成的蜜色。
鳞片很宽大,仅仅是肉眼观察,都有种它们很坚硬的感觉。
没了完整衣服的遮掩,闵奚越来越像一只怪异的且充满压迫感的野兽,他蹲站着,将近两米的身高使他仿佛巨人,那些尖锐修长的指甲在此刻的他的身上充满了合理性。
她想,他看起来像只硕大的鳄鱼,也像巨型的蜥蜴。
结合那条断掉的尾巴,她怀疑他是有蜥蜴基因的野兽,或者是蜥蜴获得了他的基因。
毕竟他是迄今为止没有被发现过的物种。
余茉尽量保持镇静,但她的双腿在闵奚的注视下渐渐地变得软弱无力,她蹲下身子,双臂环绕膝盖,躲开和闵奚对视的视线。不能激怒他,不能激怒他,不能激怒他……余茉安慰自己,只要她表现得足够弱小,他就不会对她发起进攻。她不清楚闵奚在被戳破身份后会不会暴怒,做出过激的行为。
按照他用西装包裹全身的行为来看,他是有意掩盖他的真实身份的。
“……啊!”
尽管余茉做好心理准备,还是被闵奚突如其来的行为吓到,喉咙里滚出尖锐的喊叫,寂静森林久久回荡她的声音。她被闵奚抱在怀里,他直接跳到树上,借着树间的距离跳跃,风声在耳边呼呼吹过,她紧紧闭着眼睛。
直到闻到浓郁的血腥味,余茉躺在地面,努力调动酸软的手指,摸向自己的脖子,然后是胳膊、肚子,耳边响起闵奚的声音,他带着颤音喊她的名字:“余茉……”他的嗓音让听到的人以为他刚经历了噩梦。
她没有受伤!在被闵奚抱在怀里的那段时间,她的四肢僵硬,就是在这种时候,她发现就算是自己曾经在脑海里设想得再好,遇见野兽的时候,天然地对于自然界强者的臣服刻在骨子里,就算她想反抗,也无法调配四肢,只能僵硬着、麻痹着。
她被闵奚揽抱在怀里,闵奚缩在洞穴的墙角,血腥味不是来自她的身上,而是早晨处理的那只野猪。揽在她腰间的手臂又粗又壮,奔跑过程中破碎的衣服甩掉,她看到覆盖在他手臂的鳞片,还有那两只粗厚的手掌,因为用力,胳膊绷起健硕肉块,导致鳞片微微张开,接触鳞片边缘的皮肤被刺红。
她强忍着内心的恐惧,这种时候她无瑕顾忌姿势的亲密带来的羞耻感,她面对的是只未知的野兽,性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羞耻感什么的实在是不值一提,就算此刻她浑身赤\裸也得镇静下来。
闵奚背靠石壁,几乎将脸埋进她的肩窝,湿润的舌头带着讨好舔舐她的皮肤,嗓音的颤抖和无法掩饰的恐慌穿透她的耳膜,他持续性发出呜呜的声音,夹杂着余茉的名字。
“余茉……”
“xan,xan余茉……”
闵奚的动作很轻柔,无论是他舔舐的动作,还是抱着她的动作,但他的力道却是不容余茉挣脱。
他恐惧的事终于发生。
他受不了那瞬间余茉露出的惧怕的表情,他不知道该怎样告诉小雌性,他不会伤害她,他想要成为她的配偶,想要对她好,想要看她笑。
他痛恨自己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意,他痛恨自己在遇见小雌性前没能学习她的种族的语言,他痛恨自己没能得到小雌性的信任,他痛恨自己……
余茉意识到他没有伤害她的意思,于是她稍微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桎梏,但她只是流露出脱离的意思,那两条粗壮有力的手臂便紧紧地压向她,像两座无法翻越的沉重的大山。
她开始怀疑要是向他提出送自己离开的想法,他能答应吗?
“闵奚。”余茉试着和他讲道理:“你是被我发现身份怕我害怕你是吗?我其实早就有猜测,只要你不伤害我,我就不会害怕你。我们是朋友……”她着重强调朋友两个字,不管他能不能听懂。
闵奚确实不是很懂她的意思,但她话音的温柔使他短暂露出委屈的渴望寻求依赖的表情。余茉微微扭转身子,她看到了闵奚的脸,近距离观察,他脸部的鳞片更加清晰,但他类人的面貌很容易使人忽略这些细微的鳞片,如果他没有露出躯体的话。
他的眼睛长久地睁着,没有眨动,湿润的水雾蒙住他的眼球,他的眼眶存不住眼泪,因为恐慌那里早就湿润,含着委屈哀求和自我厌弃的目光很容易使人心疼。
他重复固执地说:“xan余茉。”
这不是余茉想听的话,但这话确实给了她短暂的安全感,为了尽快离开令她窒息和不适的怀抱,她试探着摸向他的手臂,企图用这种认可他的方式让他尽快脱离不安带给他的有些应激的反应中。
闵奚瞪大眼睛。
余茉想,他很震惊,同时困惑。但他的身体是诚实的,在余茉摸向他手臂的鳞片的时候,他喉咙里那种类似呜咽的呜呜声骤然断调,转变成舒服的咕噜噜的声音。
余茉就这样和他对视。她摸到了他手臂的鳞片,很硬很厚,然后她摸到他胸,膛的鳞片,同样是坚不可摧的铠甲,他的脖子同样覆盖着密密的粗厚的鳞片。
他似乎没有任何弱点,没有哪个部位可以任由刀刃刺破。
她收起硬碰硬的心思,朝着闵奚露出笑容。闵奚猛地发出声短促的咕咕声,然后抱紧她,激动的眼泪流满他的脸,小雌性没有害怕他!她很温柔很温柔地抚摸他,他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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