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妻女托付给妻子的暗恋者?这一点赵向晚有点不理解。
“你不怕闵成河拿了钱之后夺你妻女?他没有结婚,难道不是因为喜欢你妻子?终于有了机会,他会顾及兄弟之情?”
闵成航看着赵向晚:“如果我死了,也只有把家槐交给他,我才放心。”
赵向晚这才想起,当初在启明小学门口,闵成航那把砍刀可是扎扎实实砍向一个小女孩的脑壳,那个时候他没有半分留情!
——他本就是打算报复社会,根本没有想过能够活着出去。
正是因为闵成航存着这个念头,让“他们”感受到了诚意,再加上闵家槐与闵双双柔顺听话,所以龚长水他们才一直没有苛待她们母女。
一时之间,哪怕见多了复杂人心,赵向晚也叹息了一声。
闵成航道:“警察同志,你也不用为我叹息。你知道吗?当我看到邱三勇的照片的时候,我的心里的第一反应根本不是欢喜,而是一种释然:难怪我不像家槐那样看到什么都觉得欢喜,难怪我一直内心总是愤愤不平,原来……我就是个坏种!和邱三勇一样的坏种。”
“我动手之前,研究过邱三勇这个人。他比我小两岁,应该是我弟弟吧?他出生的年份比我好,农村里也有一口吃的,养得活他,所以他没有被爸妈扔掉。他读了高中,当了兵,分配到县城武装部,有了很好的工作,后来他不甘心平凡去珠市开出租车,赚了很多钱。”
“比较起我来,他算是够幸运、够幸福吧?可是他还是不满意。他觉得他应该赚更多钱,他觉得他天生就应该当大英雄,所以他入室抢劫,砍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我那个时候就想,我其实和他差不多。明明和我同一年出生的孩子很多都饿死了,明明孤儿院出来能够考上银行学校的没有几个,明明我能娶到家槐这样好的老婆,比起很多很多人,我已经够幸运、够幸福,可为什么我还是不满足呢?为什么我的内心总是充满仇恨呢?”
说到这里,闵成航抬眸与赵向晚目光相对,眼中透着自暴自弃的意味:“像我这样的人,活在世上也是浪费粮食,不如死了算了。”
赵向晚看出来了,闵成航也好,邱三勇也罢,都是极其聪明的人。
聪明人有个通病,想得多、做得少。
大多数聪明人,都想走捷径,不愿意下笨功夫。
所以他的眼光总停留在那些通过捷径取得成功的人身上。
殊不知,哪怕是走捷径成功的人,也可能经历过长长的崎岖弯路。
哪怕是那些貌似轻轻松松不劳而获的人,其实也付出了许多一般人根本不知道的珍贵物件,比如贞洁,比如自尊,比如名誉,比如……自由。
这个世界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每个人的起点都不一样。
想要获得公平,那就得让自己强大起来。
没有成功是一蹴而就,都是一步一步积累,否则容易崩溃;
没有收获是不必耕耘的,都是一点一滴汗水浇灌,否则容易毁灭。
沉吟片刻,赵向晚没有讲大道理,而是轻轻道:“你怎么选择,那是你的人生。但是……我是警察,我得替善良的人们守住这份公道。”
“公道?”闵成航猛地抬头,“真的有公道?”
赵向晚点头:“有,公道自在人心。”
闵成航不断重复着赵向晚的话:“公道自在人心?公道自在人心,公道自在人心。”
闵成航忽然停下念叨,认真地看着赵向晚:“为什么我觉得这世上没有公道?”
赵向晚:“因为有人破坏了它。”
闵成航愣了一下:“有人破坏了它?”
赵向晚点头:“对,可能是你、邱三勇、刘商军、龚长水、阿强、阿亮,也可能是其他人。”
闵成航陷入沉思。
【我破坏了公道?】
【可是我还求世人还我公道?】
一分钟之后,闵成航忽然双手撑住额头,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一直笑到眼泪出来,闵成航才渐渐收敛。
闵成航看着赵向晚:“可惜,这个道理我懂得太晚。”
赵向晚并没有安慰他,反而点了点头:“是晚了点,在牢里好好反省吧。”
听到赵向晚的话,闵成航再一次笑了起来,这一次,他的笑声欢愉了许多,一边笑一边对赵向晚说:“替善良的人们守住公道,你会做到你承诺的吗?”
赵向晚毫不犹豫回答:“当然!”
闵成航眼中阴霾消散,整个人轻松了许多:“行,有你们这样的好警察,那我放心了。”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眼前三位警察:“需要我做什么?需要我怎么配合?你们只管说!”
赵向晚问:“刘商军现在在哪里?他会怎么与同伙联系?怎么才能保证一个不漏?”
闵成航沉吟片刻:“我有刘商军的bb机号码,上次是用这个与他联系见面的。新华路附近的咖啡馆,他是常客。另外,有一回单位同事聚餐我发现他与梁艳苓有猫腻,我听小梁说过她在报社路租了套房子,这个地方说不定是他们的落脚点。想要保证一个不漏,最好不要打草惊蛇,等他们动手的时候再一网打尽。”
这一回,轮到赵向晚笑了。
闵成航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赵向晚摆摆手,站起身,对高广强说:“不必再等了,直接动手抓人,快速审讯,个个击破吧。”
高广强没有丝毫犹豫:“好。从谁开始?”
赵向晚与祝康异口同声:“刘商军。”
刘商军连工作都舍不得丢掉,显然顾虑最多,从他开始,最为简单。
就这样,高广强率先走出公安局门口,果然见到在门口焦急等待闵家槐的刘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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