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还有无数散乱的画面在眼前闪过,祝康有一种感觉,他的记忆是被这个刺青所唤醒,那就必须要抓紧时间把记忆找回来。
阿强不同寻常的反应、记忆碎片里那个满头是血的小姑娘、闪电劈下时看到的刀光,这些都给了祝康非常、非常不好的感觉——他认得这个阿强,阿强杀了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他必须想起来,这一点非常、非常重要!
祝康摇头:“不,你就是最好的心理师,你来。”
【趁热打铁,我要想起来。】
【那个小姑娘,和双双一样,很乖很乖,可是她被杀死了。】
【不是梦,这是真的。这是我六岁前的记忆,是我害怕回想的记忆。】
【我现在长大了,我有能力保护自己,我不怕!我要想起来!】
祝康的眼睛通红,但一滴泪都没有,他目光坚毅,忍着苦痛道:“向晚,我要想起来,我必须想起来!”
赵向晚再无犹豫,重重点头:“好!”
她抬头看向季昭说“我引导他回忆,他说,你画。”
平时的赵向晚,越是遇到大案,越是冷静。
因为只有冷静,才能让自己的头脑清晰,才能听到嫌疑人心底最真实的声音,才能让自己的判断与决策更为准确。
可是今天,战友面临巨大的心理创伤,迎难而上,对自己无比信任,这种以性命交付的信任,让赵向晚的心开始痛,声音有些颤抖。
季昭看她面色发白,眼神焦灼,一只手拿起笔,另一只手在她头顶轻柔地揉了揉。他的眼神清澈、稳定,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
【别急,有我。】
【你慢慢引导。】
【他说,我来画。】
季昭的声音清润无比,仿佛炽热的夏天刮过凉风,有甘霖降下,干裂的大地顿时变得生机盎然。
赵向晚深吸一口气,再一次点了点头。
这一次,她的眼神冷静了下来。
祝康正在承认大量记忆碎片挤爆脑袋的胀痛,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气球,正在不断膨胀,明明手指并没有任何变化,但他就是觉得全身都在发胀,连血液的流动也变得粘稠起来。
“向晚,帮我!”
祝康再一次向赵向晚发出求助。
赵向晚双手扶住祝康头部两侧,温柔而有力,双手食指在他太阳穴按压,手掌定住他头部,手腕微动,祝康的脑袋微微向下,他的目光正对着桌上季昭所画的刺青图案。
“不要着急,这只是存在你脑子里的一段回忆,不管是好还是坏,都是属于你的东西。所以,不要怕,我和你一起去把它找回来。”
赵向晚的声音低沉而清冷,仿佛大海一样,平静、却充满力量感。
在这样的声音里,祝康大脑中的胀痛感变得弱了一些。
“接受它,不要与它对抗。把你的大脑放空,让这些记忆画面都出来,我们一起来拼图。”
“我们一起”这四个字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祝康感觉自己被帮助、被支持,无论是陷入泥潭、还是坠落冰窟,他的身旁永远都站着赵向晚这样的战友,共同进退。
祝康喃喃地重复着赵向晚的话:“好,不对抗,放空大脑。”
【这是我的大脑、我的记忆。】
【我们一起,一起拼图】
赵向晚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温暖:“对,这是你的大脑、你的记忆,所有的一切由你作主,由你安排。以前你小,承受不了那样的痛苦,所以你把那段记忆封存;现在你已经长大,你是警察,你有能力保护自己,那就让记忆出来吧。”
祝康顺从地说:“是,我能保护自己,记忆出来吧。”
赵向晚道:“你最害怕的画面是什么?我们先把它找出来。”
祝康打了个寒颤,不过他咬了咬牙:“好,找出来!”
赵向晚问:“什么时候的事?白天,还是晚上?”
祝康脑的画面渐渐开始浮现。
“晚上,下雨的晚上,没有月亮。”
赵向晚温柔地鼓励他:“很好,然后呢?”
“我害怕打雷,躲到了床底下,姐姐打着赤脚站在床边,弯下腰哄我。”
“姐姐长什么样子?她叫什么名字?”
“姐姐叫龚柔,眼睛很大,两根小辫子,八岁,上小学,她穿着棉绸花睡衣,笑起来很像妈妈。”
“你和姐姐感情很好,是不是?”
“是的,我只要一哭,姐姐就会背着我,哄我。爸妈工作忙没时间管我,总是姐姐带着我玩。”
“你们住在哪里?”
“罗县、酒湾村、三队。”
罗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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