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广强道:“那我请示一下许局,让重案三组协助办案。涉案人数太多,咱们一组人手不够。”
安排下去之后,各行其事。
祝康、赵向晚、朱飞鹏三人在审讯室里再一次见到卢富强。
卢富强可怜巴巴在看着眼前身穿制服的刑警,急切地询问:“你们回小湾村了吗?我爸妈还好吗?”
祝康不慌不忙,拿出一个档案袋放在桌上,从档案袋里取出从汽车站派出所带出来的户籍资料复印件。
卢富强目光灼灼,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虽然不知道祝康此举是什么意思,但是卢富强却感觉到心脏跳动得像擂鼓一样。
祝康找出卢富强的资料,念了起来。
“卢富强,1959年生,你是家中老大,底下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对吧?”
卢富强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对对对,是我。”
祝康抬起头,看着眼前卢富强:“你1977年离家出走,再无音讯,十八年过去,就没想到家里会有什么变化?”
卢富强眼圈一红,思乡之情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我,我做梦都想回去的!可是我不敢。我从县城回小湾村,一定得经过酒湾村,龚大壮家那栋青瓦房在太阳光的映照之下亮闪闪的,我害怕!再说了,我晚上做噩梦会拿刀满屋子转,我怕我害了爸妈,还有我弟弟妹妹。”
祝康问:“你连信都没有寄回去过?”
卢富强摇摇头:“前几年我寄过信回去,可是后来我杀了阿霞,我东躲西藏,过得像只阴沟里的老鼠,我不敢写信。”
祝康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你以为,你不闻不问,他们就会一直都在原地等你吗?”
卢富强呆呆地看着他,一丝不祥的预感像一双看不见的大手,一把捏住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胸口剧烈的疼痛感袭来,卢富强艰难开口:“他们,他们还在吗?”
祝康看着卢富强苦苦挣扎的模样,内心无比畅快:“你说呢?”
卢富强恨不得跪下来祈求他,可是他身体被束缚住,无法从椅中站起,他只能缓缓举起双手,高高举起,做出哀求的姿势。
他的声音在颤抖,他的眼睛里含着泪水:“我知道,我年少时杀了你姐,我罪孽深重,死一万遍都没办法赎罪,我真的,我真的非常、非常后悔。我没办法睡整晚觉,我时常梦游,我不可能结婚生子,我用这一生忏悔,我是个罪人!”
对家乡、对亲人消息的渴望,让卢富强恨不得匍匐在祝康面前:“我求求你,求求你,求你告诉我,我爸妈、我弟妹他们现在到底怎样了?”
第117章 交锋
◎你们想要知道什么?◎
看着眼前这个十六岁就提刀砍杀自己姐姐的凶手, 祝康内心丝毫没有怜悯之心。
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偏偏不着急告诉你。
审讯室里忽然安静下来。
只有卢富强的低语:“求求你,求求你们,求你们告诉我吧。我忏悔, 我认罪, 我只想知道我家里人的消息……”
黑而瘦的脸, 满是祈求之意, 那卑微的姿态,令人不忍直视。
赵向晚与负责笔录的朱飞鹏交换了一个眼神。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祝康六岁时家中突遭大难,自此失去记忆。虽然有舅舅、舅妈百般爱护, 但心底那块伤疤却永远在那里,碰一碰都巨痛无比。
祝康曾经说过, 来到星市读大学之后, 莫名其妙头痛的毛病才渐渐好了起来。可见他曾经时不时都会头痛发作,那都是卢富强、龚四喜、卢尚武造下的罪孽!
卢富强现在可怜巴巴地哀求, 想要获知家人的信息。
那祝康的家人呢?被卢富强三人杀害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姐姐、表弟呢?眼睁睁看着姐姐惨死在自己面前,亲耳听到家人遭难, 对于一个才六岁的孩子而言, 何等残忍!
因此,赵向晚与朱飞鹏都没有开口。
就让祝康用沉默来折磨卢富强吧。
卢富强的嗓子说得干哑,到最后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但他依然双手合什, 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祝康, 喃喃道:“求你了, 求你告诉我吧。”
祝康的眼前一片模糊。
他快速眨眼, 将这一阵泪意强行压了下去。
“酒湾村、小湾村、后湾村全都拆了。你的家, 我的家, 都没有了。”
终于听到祝康开口,卢富强眼睛里迸射出极亮的光亮,可是等祝康说完,他眼中的光黯淡下来:“没有了吗?都没有了吗?”
他突然兴奋起来,双手下垂,手铐在铁椅扶手上撞击发出巨大的声响:“那,龚大壮家的青瓦房,是不是也拆了?”
【我害怕的那栋青瓦房,是不是也不在了?那我就不怕了!过去的一切都没有了!】
祝康知道他在想什么,冷冷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刚才还觉得这人有一分可怜,可是现在看到他那为龚大壮家青瓦房被拆而兴奋欢喜的模样,祝康内心的嫌恶感更加浓烈。
卢富强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祝康:“拆了是好事!农村房子拆了不就能做新的了?政府肯定会给钱、给地,让我爸妈他们重建的,是不是?”
祝康道:“卢富强,你别高兴得太早。我们这次了解到的信息,恐怕会让你失望。”
卢富强的心脏再一次被提了起来:“怎么了?”
祝康慢吞吞地说话,故意掉足胃口:“拆了三个村子,在罗县汽车站附近新建三村湾,得好处的人,是龚四喜与卢尚武,你们家……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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