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毕府门外,陆青帆和云曦在管家的带领下往后院书房里去,沿途的护卫和府中家丁各个人精马壮、行走无声,皆是练家子。
云曦观察到毕府里伺候人的小厮都是会武的,心头不禁涌上一股怪异之感来。
她和陆青帆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陆青帆主动开口道:“深夜到访,叨扰了。”
“大人客气。我家指挥使也没歇息呢。邓指挥使没了,他心中悲痛,本是不愿见客的……”管家说话点到为止。
云曦即刻表明态度:“管家您放心,我们只简单了解一下情况,问完便走。”
“无妨、无妨的。”管家叹了口气道:“都督乃有情有义之人,定愿意为邓大人出一份心力的。”
说话的功夫,二人便抵达了书房。
只见方方正正的院内,书房大门紧闭,只余屋内幽幽光芒闪烁,看上去颇为惨淡,当真应了管家所言:毕指挥使心情不佳。
管家请陆青帆二人稍候,他率先在门边启禀,待得了主子的允许便客气请二人入内。
“有劳。”陆青帆也不耽搁,跟云曦走进了屋子里。
仲秋时节,屋内染上一阵阵寒意,云曦刚一走近便觉得房中似乎有什么古怪的香味。
她还想再仔细辨别一下那似有若无的味道,毕松已经起身向陆青帆见礼。
二人虽非同司,到底是打过交道的。从品阶上来说,陆青帆确比毕松高半截。
受了毕松的礼,陆青帆礼尚往来,也回了个晚辈的礼。
云曦不能再耽搁,上前屈膝行礼。
毕松年过不惑,因常年习武、身形比普通的中年男子更加魁梧、也更精干年轻,若说毕松今年三十有余,当也是有人信的。
“两位请坐。”
收回打量毕松的目光,云曦已经暗暗地估量了毕松的身形:是符合对凶犯的推论的。
三人落座后,陆青帆便说明了此行来意:“邓大人在内城巷巡视的时候被歹人杀害的消息,想必毕大人已经悉知。”
毕松是个敦肃面相,眼眶略红的模样仿佛强行抑制着自己的悲伤,“是,悉知了。”
屋内陷入一阵安静。
半晌,毕松这才缓过口气道:“失礼了。老夫同邓指挥使已然同僚数载,您也知晓,老夫原不在指挥使,而是从兵部调任过去的。若非邓指挥使一手提携,也难有今日之成就。”
陆青帆颔首,表示明白:“毕大人今日不当差巡视么?”
“本不该轮到老夫巡视。”毕松道:“为确保圣上安全,京卫指挥使司每日夜巡人员名单、值守将士何人,皆是在下衙之时公布,谁盯着值守也是现决定的。”
云曦闻言不禁微讶,“为了不让人摸着规律刻意为之的吗?”
“嗯。”毕松意味深长地望着云曦:“云仵作有所不知,捍卫皇城及圣上安危乃是顶重要之事,容不得丝毫懈怠。”
“毕大人协邓指挥使殚精竭虑,本官佩服。”可陆青帆却不是来听毕松言说他们是如何认真办差的。
“今夜却有人言说见过毕指挥使出没,甚至还在邓指挥使身死前后与其碰面,不知此事可真?”
云曦垂眸,陆青帆开始套话了。
实际上,他们根本不知道毕松有没有真的出现过。
毕松哑然,回忆了下这才道:“陆侍郎有所不知,虽我等每日都会专门抽出一名四品以上官员巡守,实则,老夫同邓指挥使,每夜都在。”
许是办差时辰久了,就算当夜不是派为值守的指挥使,只要家中无事,也会专程往内防城去转一转,看顾一二,谨防意外。
“尤其是……贤王殿下逼宫之后,我们京卫指挥使司上下行事就更谨慎了。”毕松坦然言行之间,没有丝毫猫腻。
云曦秀眉微蹙,只觉这毕大人老练沉稳,心理素质绝非普通凶犯可比,颇沉得住气。
不愧是德妃娘娘的一母同胞,智谋心机、沉稳心性,当真是一样不缺。
“原来如此。”陆青帆故作了然,实则他来之前,指挥使司的行事他早摸透了。
只是没想到死者邓延和毕松如此敬业,为了转移重点,毕松不惜旧事重提。
委实令人心中不快。
“不知陆侍郎对凶犯可有什么推论?若是有用得着老夫行事之处,陆侍郎尽可一言。京卫指挥使司上下、必一心助之,为邓指挥使报仇!”
毕松见陆青帆不语,便知今日目的已经达到,即刻化被动为主动,言明愿助陆青帆破案。
话到此处,聪明人便知再无说下去的必要了。
“毕大人大义,叨扰了。”陆青帆起身准备告辞。
云曦亦行了个礼。
二人走到一半的时候,云曦到底是有些不甘心,突然开口问道:“毕大人可是经常在书房歇息?”
“云仵作为何这般问?”毕松不知云曦所言何意,索性装起了糊涂。
“屋内有一股助眠的香味?”
云曦瞥了一眼窗棂边的盆栽,“养育这般味浓的水仙,容易加重人头昏之感,倒不大利于睡眠。大人若总是在书房安歇,倒是要让把花放远些。”
“有劳云仵作费心。老夫最近却有些难以入眠,本想着味道浅香可助眠,这倒是弄岔了。来人!”毕松当即便命小厮将那水仙花端了出去。
二人这才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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