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完伤口,夏莳锦瞥了眼那擦拭的白布,竟发现上面沾着许多碎木屑。不由皱了皱眉:“阿兄到底是如何伤的?伤口里怎会有木屑?”
夏徜喉头滚了下,开口道:“我还追究你今晚到底去了哪儿呢。”
他不问她了,她也别来问他了,各自保有一点秘密吧。
夏莳锦也不敢再多嘴,赶紧拿药粉给他洒上,又用干净的布条裹好。夏徜的眼睛一直盯着她打完结,而后有些悻悻地说了句:“你裹伤的本事,竟如此熟练了。”
夏莳锦心知自己这本事是在谷底时,从某人身上练出来的,当下也不反驳,只将夏徜的手往回一推:“行了,别沾水,记得明日天亮后去找太医再瞧瞧。”
这话,便是有赶客之意了。
夏徜也不愿再多留下来讨没趣,起身离开,只是出门时突然驻了下足,转头丢下一句:“母亲不会愿意让你进宫的。”
第100章 射猎
天光隐隐浮动, 几道晨芒穿透薄薄的柿蒂纹花罗,罗帐内娇媠绮美的小娘子拧了拧眉,没睁眼, 却是身子往下滑去,很快小脸称就滑进了锦被里, 阻住了那刺眼的光。
夏莳锦原以为自己可以继续睡下去, 然而才刚接续上那梦境, 就被山上寺庙里的钟声给撞醒了!
不高兴地将被子一掀, 夏莳锦懒懒地问帐外:“什么时辰了?”
水翠正在投帕子, 闻声连忙掀开帐子,回道:“娘子,卯时正刻了, 该起了, 今早要进围场了。”
夏莳锦拢着眉心,不情愿的将眼睁开,长长叹了一口气:“本以为来这里还能散散心, 没想到比在家中时过得还要紧凑。”
其实她也不是多贪睡的人,只是昨晚和段禛互通情意后, 回来后便久久不能入睡。一会儿因为想起葡萄架下的一幕幕而令得一颗心“呯呯呯”的跳,一会儿又惆怅该如何跟母亲和阿兄说,毕竟她看得出,经过几番事情后, 母亲已不愿让她嫁进宫了。
这么一番折腾, 等夏莳锦睡着时已到了下半夜,算起来拢共也没睡了几个时辰。
今日是首入围场射猎, 不仅有隆重的仪式,官家也会亲临, 是以夏莳锦知道自己偷懒不得。纵是再不情愿,她还是乖乖起了身,趿了鞋子,净面梳头,略施薄妆。
水翠早早准备好了一身石榴红的骑装,捧给夏莳锦:“娘子快穿穿看,奴婢还未见过您穿骑装呐!”
夏莳锦瞥了那衣裳一眼,“我都不会骑马,为何还要穿骑装?”
“娘子,既然来了总是要应一应景的,不单是您,其它各府的夫人和小娘子今日也都穿了骑装呢!”
夏莳锦颇为无奈的将骑装换了,今日就连发式也是清爽的马尾,大红色的长长丝带垂系在发间,倒与这身石榴红的骑装极为相衬。若叫不知情的人见了,还当这是位小女侠。
出了居所,夏莳锦便乘着行宫内的马车去北边林场前的空旷地上与众人汇合。
夏莳锦在车里时就撩开帘子看,发现此时除了官家和皇后娘娘还未来,其它人早早都已衣装整净的候在这里了。
马车仅能送夏莳锦到队例的边缘,这时的夏莳锦心里也是有些紧迫感的,万一她还没去自己应在位置站好官家就来了,岂不是不敬?
是以下了马车,夏莳锦不敢慢悠悠的磨蹭,一遛小跑往夫人和小娘子们那边去。
此时天光已然大绽,人们看着来得略有些迟的小娘子跳下马车,一路小跑。长而顺滑的马尾辫随着两脚的起落,也一下一下扬起,艳红的宽丝带随着长发舞动,明媚得有些刺眼。
夏莳锦刚在她该待的位置站定,就见崇安帝和刘皇后走了出来,心下暗暗庆幸总算没来到他们后面。
场中的号角响起,远处锣鸣阵阵,崇安帝照例说了几句鼓舞士气的话,而后便抛出今日的彩头——一柄玉如意。
射到猎物最多的人,便可得之。
射猎前的仪式举行完,崇安帝便率先带头骑马奔入围场,其余大臣勋贵们紧紧追随,一时间蹄声隆隆,草皮震动!
今日的男儿们要去围场内驰骋射猎,且还有激烈的比赛,而贵族女子们大多不擅长骑马,就算会骑的,射艺也并不精通,是以若让她们也去围场里与那些男儿们同场较量,委实有些欺负人了,故而崇安帝早就另有安排。
在围场浅处,崇安帝特意命人用篱笆圈了一块地,专供夫人和小娘子们射猎用。如此一来不需同那些男儿们较量,也不需冒什么风险。
此时男儿们大多都已随着官家冲进围场了,夫人和小娘子们便也蠢蠢欲动,要去属于她们的小围场一展拳脚!
夏莳锦倒对此没有多少兴趣,她的确自小就一直憧憬骑马,可她却不喜射杀。她不敢想象自己手中的箭,将一只原本活蹦乱跳的小生灵送上西天。
不过这种场合,也容不得她拿乔,喜不喜欢,总要过去站上一站,不然若被有心人拿来作文章,便可说她辜负圣意。故而当下,便要随着那些夫人和小娘子一同往林中去。
小围场虽设在林浅处,但也有数百步要走,这些身娇体贵的夫人小姐们自是一步也不愿意多走,是以都是乘着各自的马车过去。
夏莳锦也正要上马车,就听身后有人唤了她的名字,她回头,竟见段禛就站在不远处!
段禛高踞在马背上,身姿英挺。刚才随官家冲出去的人乌压压一大片,夏莳锦根本看不清楚有没有段禛,她本以为他早已进了围场,想不到竟还在这里。
夏莳锦自然不知,段禛是有意拖延,想等着所有人都走了,好同想了一夜的小娘子再说上两句话。
可就在段禛轻夹马腹朝夏莳锦骑过来时,有人骑着马横在了他二人中间,“殿下。”
段禛略有几分不悦的看着眼前这个拦路虎,“夏徜,你有何事?”
夏徜一脸认真且急切的模样,禀道:“殿下,刚刚泸县传来消息,那边闹水患了!”
段禛眉头拢起:“可严重?快细细说来!”
于是夏徜便将刚刚路上听来的消息详细禀给段禛听,段禛听完,眉头皱得更深了:“就淹了十几户农庄,且还及时疏散了农户,如今农户已妥善安置,水也引走了?”
“回殿下,正是。”夏徜恭敬答道。
段禛颇为无语地看着他,“夏徜,以后这种随便一个县令就能处理好的事情,不必当作急务报到孤这里来。”
“是,臣知道了。”夏徜识趣地驱马走开,不再拦阻段禛的视线。
然而段禛此时再朝夏莳锦先前的位置看过去,人早已上了马车,而马车也早已行远了。他有些着恼地回头再看夏徜,觉得夏徜先前就是故意的。
而夏徜目光垂落,假装不知殿下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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