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海看着干着急,生怕给泠才人打坏了?,要过去问上一句,却被秋池拦住,“陈公公刑也监完了?,主子要休息,公公还是回乾坤宫复命吧。”
陈德海哪敢就这么回去,皇上若是问话,得?知泠才人的惨状,心疼起来还不得?把他吊着打。
第34章
陈德海讪笑道:“奴才看上一眼, 可要给泠主子传太医?”
“不?劳陈公公,主子心里有数。主子眼下正疼着,是没那功夫让公公去看。”秋池嘴皮子一碰一合, 说?话可不留情面。千黛出来, 脸色也是没有往日的和善,礼数却是做得周到,“主子要歇了, 公公若不?走, 请自便,奴婢们还要给主子擦药。”说完, 将秋池带回了屋。
陈德海觉得没人比他更委屈了, 分明是皇上下的令,他一个做奴才的,哪说?的上话。
他眼巴巴地踮起脚,朝那半开的小窗里看,只听?啪的一声,窗也合了上,看不?到半点人?影。他叹息一声, 这才愁眉苦脸地准备回乾坤宫复命。
……
正是下了早朝,皇上召大?理寺卿在殿中议事,陈德海舒了口气,皇上每回召人?, 没个把时辰是出不?来,他还有些活头。
然?,他这回是想错了, 在廊庑下,人?还站稳, 殿门?打开,大?理寺卿比他还愁眉苦脸,连连叹气,踏出了门?槛,不?知?是又是要去办什么苦差事。陈德海没那个心思心疼别人?,自己?的事还没办好,忐忑着,巴着皇上千万别问?他泠才人?的事。
怕什么来什么。
“人?怎么样了?”
一入殿,李玄胤睨他一眼,执笔伏案,虽在批阅奏折,却不?耽搁问?他金禧阁的事。
陈德海拭了拭额头的凉汗,深呼一口气,讪笑,“奴才一直看着,不?敢打太大?的劲儿,但泠才人?身子娇,难免吃些苦头。”
余光中,朱笔顿了下,一滴墨水承受不?住重量,掉落下来,晕染了宣纸。只是那一瞬的迹象,李玄胤脸上不?露声色,冷冷哼了一声,“该让她吃些苦头,免得不?知?天高地厚。”
陈德海面?上称是,心中却想,泠才人?被您惯的,早就无?法无?天了,她若是不?受宠,怎么敢跟江常在对上。
“让何太医过去看看。”李玄胤随后添了一句,分明是心疼,面?上却半点不?显,若非陈德海跟了皇上多年,都要以为就是随口的一句话。
陈德海杵在那,没动,他说?去请太医,泠才人?不?搭理他,这回是皇上发的话,泠才人?总不?能还闹脾气,将人?赶出去。
“还有事?”李玄胤掀开眼皮,掠他。
陈德海想了想,便为泠才人?说?句话好话,皇上高兴了,他做奴才的也轻松些。
“奴才走的时候,看泠才人?眼睛都红了,手上疼着,却没让人?上药,只问?奴才皇上今夜会不?会去金禧阁。”
他这番睁眼说?瞎话,只看泠才人?聪不?聪明了。
李玄胤冷眸微眯,睨着他,声音发沉,“她说?的?”
话都编出去了,陈德海哪敢说?不?是,在皇上锐利的目光下,湿着一身凉汗,答道:“奴才瞧着,泠才人?是悔过了,只是有些可怜。”
“她也知?道悔过!”李玄胤冷冷扔出一句,“罢了,朕不?与女子计较,今夜金禧阁卸灯。”
陈德海就知?皇上会心软,嘿嘿一笑,“是,泠才人?知?道皇上良苦用心,定会对皇上心怀感激。”
这话拍到马屁股上,李玄胤龙心大?悦,“你如今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陈德海讪讪地低下头,笑道:“奴才不?敢。”
……
何太医奉旨去了金禧阁,既是得了圣令来给婉芙看诊,自然?不?能再把人?打出去,小脾气耍一回就够了,多了总让人?厌烦。
婉芙手擦了药,裹上白布,活脱脱两个大?粽子。
太医开了方子离开,婉芙有些累,让人?下去,兀自躺去了床榻,准备补眠。
这板子也算是没白挨,比起?江晚吟降的品阶,她受的小伤简直轻如鸿毛。
她合上眸子,唇角微微弯起?,过一会儿,弯起?的唇角又耷拉下来,可惜江晚吟肚子里还揣个金疙瘩,除非同归于尽,否则彻底将她扳倒太难。若是以前,她会考虑这条路,可现在有了小舅舅,她要为了小舅舅,好好的活着,这事还需从?长计议。
……
后午,婉芙用过午膳,闲着无?事,就跟秋池几个丫头打络子完。余府中时,她便贪玩,不?喜读书,时常跟小舅舅偷偷溜出府,被阿娘抓到,自然?都推到小舅舅身上,外祖父就会那个板子追着小舅舅打。她也不?会给小舅舅求情,在旁边拍着手笑,谁让小舅舅总嫌弃她。
只是,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她杀过人?,学会了虚以委蛇,学会了怎么讨好上位者,小舅舅知?道这些,会不?会用另一种眼光看她,她已经不?是从?前的余窈窈了……
吧嗒,一滴泪珠从?眼眶里滚出来,几个丫头停住欢声,不?明白主子这是怎么了,面?面?相觑过,忧心忡忡地上前询问?,“主子是手疼了?奴婢去拿冰块。”
婉芙泪珠子越滚越多,她手臂抱住双腿,蜷缩在床榻里,也不?知?今日怎么,只是心里觉得委屈,就因为江铨的贪得无?厌,狠下手害了外祖满门?。害了她的外祖,阿娘和舅舅们?,让余府家破人?亡,让她和小舅舅落到今日的地步……
“这是怎么了?”
庄妃一进门?,就见里面?乱糟糟的一片,床榻上的女子蜷缩着,泪眼婆娑地抽咽,绸缎似的长发垂散在肩头,形容极为可怜。
她一颗心都提了起?来,跟着一阵心疼,提了裙摆坐到床榻上,将人?揽到怀里,手心轻轻拍着女子的脊背,“窈窈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跟秋姐姐说?说?。”
婉芙听?到这声窈窈,哭得更是厉害,哇的一声抱住庄妃的腰,“秋姐姐……”
宫人?们?不?好打扰主子,即便忧心,还是悄声退了出去。
良久,怀里的人?才止住了哭声,庄妃今日穿的这身衣裳,是江南送过来新裁的蜀锦缎子,金线勾织,装饰着大?颗大?颗的血珍珠,此时湿了透,她半点没心疼,手心抚着怀里女子的青丝,轻轻拍了拍。
她不?说?,她便不?问?,这深宫里,总会有委屈的事。做嫔妃的,无?非是要服侍好皇上,依着那一人?的心思。庄妃厌恶这样的日子,才深居简出,住在凌波殿里,闷了就去御花园走走,日子过得清闲。但这人?与她不?同,余府遭祸,她的身世,即使再冷心冷性的人?也忍不?住怜惜。
庄妃疼惜的叹息一声,还是个小姑娘呢,就要掺和到这些女人?的争斗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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