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有很详细的产权转让操作流程。
孟轶兴盯着那份资料心情复杂。
他只想着给满春华面子,邀请党校调研组来调研,不料却弄来了一个什么试点。
人家把话说得很透了,做了这个试点工作,就能将交易放在阳光下。
若是粮机厂的领导们不同意,不就是明着告诉世人,他们之前的交易有猫腻吗?
孟轶兴将那个南方客商请来,确实有自己的私心。
但是他只收过对方两瓶酒和两条烟,跟所谓的几十上百万的好处费没关系。
他老丈人自己开着酒厂,效益非常可观,他家不差钱,他犯不着像许厂长似的,为了这点钱伸手。
眼瞅着粮机厂要不行了,孟轶兴只想尽快给厂子找个下家,趁着产权改革的热度,打出一个样板来。
只要厂子成功出手,他就有机会调任市农机局。
尽管农机局不是什么有油水的单位,但至少稳定体面,可比在企业当厂长舒心多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去哪个企业任职都不安全,说不准何时就天有不测风云,让厂子倒闭了。
所以,他想从企业跳出去。
不过,被工人们围了以后,他原本的计划被彻底打乱,去农机局的安排也泡汤了。
即使成功为粮机厂找到了下家,他接下来也不会有什么好去处。
孟轶兴死死盯着资料的眼神,仿佛要将那几张纸烧出窟窿,不知让厂子当了这个试点以后,能否也为他的前路带来一丝转机?
*
粮机厂这次吸取了教训,做决定前先开了职工代表大会。
职工代表全票通过成为省产权转让中心的阳光试点以后,才向上级提交了申请。
省财政厅国资办的同志来到粮机厂时,党校调研组的几个人一直在粮机厂摸情况,有幸见证了资产评估的全过程。
国资办评估组给出的估值是2470万,比南方老板给出的报价高了将近四百万。
但国企产权转让比较复杂,其中还有职工安置的问题。
工人们听到这个估值以后,倒是没再闹了,这个估值是权威机构给出的,即使低于心理预期,大家也能说服自己接受。
孟铁头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一般,这几天在厂里走路都脚下生风。
他张罗着再次联系那位南方老板,继续合作谈判。
调研组在厂里待的时间长了,与孟铁头也熟稔了一些,张茂年见了他那副张狂的样子,就笑着说:“孟厂长,国资办已经帮咱们粮机厂挂牌了,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孟铁头愣道:“挂什么牌?”
“转让产权的牌子啊!”张茂年故作惊讶地问,“你不会以为人家国资办的同志下来搞试点,就只是帮厂里评估一下资产吧?我前几天就在报纸上看到挂牌的通知了。”
孟铁头:“……”
你看到了咋不跟我说一声?
不等他问,张茂年就说:“我以为你早知道了呢。孟厂长,恭喜啊,我帮你们问过了,现在有三家企业对咱们粮机厂的产权有兴趣,再加上你找来的那个南方老板就是四家了。”
狄思科也跟着附和:“恭喜孟厂长,国资办打算对这部分产权进行拍卖,到时候四家竞争,兴许能把咱们厂卖出个好价钱。”
孟轶兴:“……”
这个消息真说不清是好是坏。
他也想把厂子卖个好价钱,但是如果拍卖价格高出太多,岂不是间接证明他之前的决定是贱卖国资,险些造成国有资产流失?
这对他接下来的发展就更没好处了。
粮机厂是改革试点,国资办还要跟踪后续试点效果,所以这次保留了20%的国有股,只拿出粮机厂80%的产权进行拍卖,起拍价是2000万。
自打拍卖公示发出去以后,孟轶兴和粮机厂的干部职工就一直内心忐忑。
而调研组一行人却无法参加拍卖会,见证拍卖过程了。
他们这次在东北的调研已经逾期,需要尽快返回北京赶课题报告。
只能与众人挥手作别。
临出发前,狄思科找机会单独跟国资办派来的负责人聊了聊。
重点介绍了他去年参加中央台黄金段位广告招标时遇到的情况。
“李主任,前些天报名参加竞标的企业总共才四家,昨天就变成七家了,我觉得不得不引起重视。有些企业会在招标过程中使用一些手段,要么花钱买通其他企业,让其放弃竞标。要么找人一起哄抬价格,将价格炒到一个高位以后,再找借口放弃,比如资金不能一步到位,需要分几年付清之类的理由,造成流标,之后再以一个较低的价格将这部分标的弄到手。”
李主任正色道:“狄总提醒得很对,招标会当天我们会请公安厅的同志在会场帮忙维持秩序。”
狄思科:“……”
他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有公安同志在场确实能有一定的震慑作用。
“我的意思是,参加竞标的单位,最好能在入场前交一部分保证金。”
涉及到上千万的标的,交个十万二十万的保证金都不怎么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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