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觉得,每一件事都是註定的吗?」有一天,伯安这么问。
他会这么问,一定有他的道理。或是他会这么觉得,一定有他的道理。至于是什么道理?嗯,天知道。
「就像我今天本来已经下定决心要认真念书了,而且一定要认真去补习了,结果呢!」话说到一半,他指了指外面的天气,「你看看,这么黑的天,这么大的雨,这是要我们怎么去补习?这是要我怎么认真念书?」说完,他便继续打他的撞球。
对了,我们三个在打撞球。
说得更清楚一点就是,我们三个,在应该到老师家参加课后辅导的星期五放学后,在我们学校附近的撞球间里面,打撞球。
那是个还没有「週休二日」的年代,自然也就没有所谓的黑皮佛莱碟耐,就是ayfdayngt。而且星期六还要上半天课,星期六下午跟星期天整天,都要到老师家去课后辅导。
我们长大之后,才知道那些老师自办的课后辅导其实是违法的,因为老师向我们收「课辅费」,我还记得每个人一学期收三千块,跟学校的学费差不多,我们班有五十个人,老师一学期便多赚了十五万。
也就是因为这样,让我曾经想过,有机会的话,应该多念一点书,然后到学校去当老师,不但每年都有寒暑假,而且还能帮学生补习,一学期多赚十五万,这是多么开心的工作啊!
但是当我有一天在学校后门那间名叫「金好吃豆花」的豆花店前面看见一个老师被一群穿着制服的学生围殴,我就打消当老师的念头了。
那是我去打公共电话报警的,我相信如果我没报警,那个老师会被打得更惨。围殴发生时,一堆人在路边看,根本没人去阻止或是帮忙,十几个学生打一个老师,连豆花店的老闆都只是在门口观望。
话题扯远了,回到自办课后辅导的老师身上。儘管大家都知道那是违法的,但从来没有人去检举。
为什么?
家长为了让学生的成绩更好,怎么会去检举?
学校主任或是校长为了让学校的排名跟名声更好,更不会去检举。
嗯,我们没得选择。
「所以你到底是在说註定什么?」我看着伯安说。
「註定今天下大雨,註定我们没办法去补习,註定我们要来撞球,也註定我们都要明天再开始努力认真念书啊。」伯安说。
「你真的很会屁,这个都能屁。」育佐一边瞄准桌上的七号球,一边瞄着屁话一堆的伯安。
「不然你说啊,如果今天没下雨,我们是不是就在老师家认真念书了?」
「我们也可以淋雨去老师家啊,为什么一定要停下来撞球?」育佐用力地撞了一下七号球,但是没进。
「欸!事情就是这么巧!就那么刚好我去子谦家找他的时候,你就刚好在他家楼下等他一起上课,註定我们今天三个要一起去补习,然后註定我们在骑到撞球间门口的时候变了天下了大雨,所以我们註定要进来打撞球!」伯安说。
「听你放屁,变天下雨的时候,我们明明就还没到撞球间。」轮到我打七号球,但我也打歪了,球在洞口弹了两下又跑出来。
「所以老天爷註定要我们进来打撞球啊!」伯安还在硬拗。
「随你讲啦!啊你到底是打不打?」育佐指着洞口附近的七号球,催着他快点打。
这时伯安笑了一笑,好像是他讲赢了,一脸很满足的样子。
当他弯下身准备打球时,刚好隔壁桌一样在打球的女生也同时要弯身,结果两个人的屁股撞了一下,女孩子哎唷地叫了一声。
「抱歉,不好意思。你先打。」伯安转头道歉,礼貌地让出空间来请她先打。
「没关係,你先好了。」那女孩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冷冷地说。
「没关係没关係,你先,我要瞄比较久,这样你会等很久,所以你先。」
「喔。」那个女生应了一声,然后弯下身,没几秒鐘就把球撞出去,没进。
女孩打完了之后,很快地让出空间给伯安,伯安瞄了一会儿,终于把七号球打进去。然后他一脸骄傲地走到我跟育佐旁边说,「我说的果然没错,一切都是註定的,就连刚刚撞到她的屁股都是註定的。那个女生的屁股真有弹性,撞得我连心都晃了两下,而且我刚刚跟她面对面的时候,闻到她的味道,喔!那香水味真香!」伯安一脸陶醉。
「干!你小声一点,人家会听到。」我连忙阻止他那张大嘴巴。
伯安转头看了看那个女孩,那女孩也转头看向伯安,她好像听到他刚刚说的话,转头跟陪她一起打球的人说了几句话,陪那个女孩打球的也是一个女孩子,体型比较胖。
「听到又不会怎样,我又没说她什么。我是在夸奖她耶。」伯安说。
「我听不出来那是夸奖。」我说。
「我也听不出来那是夸奖。」育佐说。
「我真的是在夸奖啦!」伯安狡辩着。
我跟育佐两个人很用力地摇头。
正当我们想说话继续吐槽伯安的时候,那个女生走到我们旁边,看着伯安,然后说了一句,「你刚刚说我屁股怎样?」
我跟育佐看着伯安,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伯安各看了我们两个一眼,然后对着那个女生说,「你的屁股很有弹性。」
「所以你刚刚是故意撞我的囉?」
「不是。」
「不是?」
「对,不是,而且我马上就跟你道歉了。」
「我管你有没有道歉,我就是觉得你刚刚摆明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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