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合掌舀起一抔水。
我看不见任何倒影,就如同我向来都看不见自己的存在一般。
捧着那抔水,我缓缓地覆上住自己的脸,紧紧的、好久都不想移开。
如果,水再深一点……
原本不及胸的水骤然淹至心口,突来的灼热让心猛然一个抽动,乱了规律。
「你做什么?」
我的手腕被箝住,于是乎争腾热气又重新灌入我的鼻里、口中。
是他,在我身后,以厚实的胸膛撑住晕眩的我。我的背感觉一阵溼滑,像是细緻的丝料淋了水。
他连衣袍都没褪,就入了池。
而我竟迷濛得连他的靠近都没察觉,我甚至不知道方才做了什么,引来他这般紧的箝制。
「这里的生活让你如此不快意吗?」他放下我的手,却在我身后坐下。
感觉到他的靠近,我将身子往前倾,低头望着水面。我的发,在水中如墨晕染。
呵……我该回答什么?
为何要问一个被囚者快不快意?
于是沉默。偌大的别室只有永不退温的热水蒸出满室白雾,顿时间浴池变得好拥挤。
「浸了这么久,你的身子还是如此冰冷。」他竟伸手环住我。「告诉我你的名吧。」
「冷顏。」我以为莫苍代他问了我的名。
「很适合你。」他停顿了一会。「你像北方孤寂的雪。」
「我是南方人。」
「可你合该属于北方。」
「我已经在这里了。」
「不,你没有。」
我不懂他的意思,也不追问,只是沉默。
「燕非殤,记住这个名。」语毕,他起身,跨出浴池。
水位骤降,我感到一阵无法抵挡的空虚。只能看着他一袭深色衣裳消失在看似无尽头的幽暗角落里,遗下满室孤寂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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