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展已经作了很多次的警告,要梦瑶快点赶上顶层。
建筑工地外噪音大作,全城的活尸人终于衝破了建筑工地的防线,潮水氾滥一样的、一窝蜂的攻入来,往上层奔跑,誓要将我拖出来生吞活剥。
这时。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最后一小时的防空警告,响起了。
「振宇﹗我们最多多等候你半小时﹗你快上顶层﹗」顶层在盘旋的直昇机在广播。依希,那是沙展豪迈的吼叫。
走?
走不到。若然打倒眼前的他倒有可能。
他依然的愤怒,但已经克制。只是默默的看着我,如狮子的微微吼叫。
大概,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所做的是否白废了。到头来他救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他不会说话,但是从他的呼吸我知道他在悲鸣,一种有口难言的痛苦。他一定想好好的跟我说清楚。
「我欠了你很多,我知你一定不会原谅我。」我抖抖气﹕「但我想说,我已经相当后悔,有些事情已经补救不了。我只想……只想……说…对不起。」
来了。
另一架武装直昇机已定飞在外面伸出鹰爪炮,而且已经从后的对准了他。
机上的士兵已经大吼大叫,叫我离开射程之内。
「大哥,抱歉。要是我不走,梦瑶都不走,那么刘俊彦就真的含恨而死了﹗」我已经动起全身力气拼最后一次﹗最关键的一避﹗
一瞬间。鹰爪炮疯狂扫射﹗﹗
一条条激光似的火光,自右至左的扫过。我飞身扑去一个暗角位置﹗抱头﹗
他眼神紧随我的移动,摆起了向我飞扑的架式。然而,他像被点穴的,动弹不得。
一阵呛鼻血腥,已看见子弹在他的身上鑽出成千上万的血花﹗
世界上最痛苦的惨叫,渗入我的耳根。
子弹穿过﹗穿过﹗炸开﹗炸开﹗
不断泼出血浆﹗
看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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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管不到大人的事。」李伟文﹕「只知道爸爸他曾说过,我们两兄弟一定要相亲相爱。因此,我就甚么都不管了,即使我跟你不同于一个姓。」
此时,李伟文将篮球掷给振宇,又道﹕「我只在乎的,我跟你就是住在同一屋簷下。我是哥哥,就有责任照顾你啊。」
尽管李伟文知道振宇是父亲的私生子,但他早已把振宇当作亲弟弟看待。只因他比任何同年龄的小孩都懂事。
「所以振宇你亦不需要闷闷不乐吧﹗家中至少还有我对你好呢﹗」李伟文向振宇伸出了手﹕「来吧﹗振宇,给我投一个美妙的射球吧﹗」。振宇就紧紧的握着,感受了兄长的关怀和支持,缓缓的站起来。
振宇拍着篮球,两膝微微弯曲的作势投射。
「啾﹗」
一个完美的拋物线,于空中拖下了一个长长的橘色孤形。
「咚﹗」
篮球「穿针」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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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李伟文笑得很开怀﹕「我才不理会喇﹗总之你跟阿刚是我的好战友﹗共同进退。上天,对我不算太差吧?有个好弟弟,跟弟弟一起追寻理想是多么幸福的事﹗」李伟文按不住,笑声很大,很满足。
「我真的很希望我们两兄弟可以头戴四方帽,再拥着妈妈一起影毕业相啊﹗这是妈最想看见的﹗」
「你一定闷累了吧?从小到大,你总是被我呢呢喃喃的哄入睡呢﹗」李伟文笑了一笑。
李伟文鑽回自己的床上,轻轻细语﹕「要是到了外国,没有哥在,你定会天天着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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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我讲的说话,我忽然听在耳边。
是我当年的愤恨,却令无辜的他受苦﹗
为什么,在那边挡子弹的是他,而不是我自己﹗﹗
整件事最坏是我﹗﹗
是我害死了很多人﹗﹗
大哥只是受兽化的影响下才滥杀成性﹗﹗他依然拥有意志﹗刚刚对我拳打脚踢,都只是发洩他对我的愤恨﹗
他活着为的是找我﹗
他找我不是要寻仇﹗杀我﹗是为了潘小莉﹗﹗他觉得我可以救活她﹗﹗因此,一次又一次的,阻挡我被活尸人擒杀的机会﹗杀死了对我不利的顾庸兵﹗﹗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也许,他将自己的命运换在我身上,由他来承担原本属于我的凶命。
「呜啊﹗﹗﹗﹗﹗﹗﹗﹗」
「停啊﹗﹗﹗﹗﹗﹗﹗」我向楼外大叫﹗﹗肺,痛得快要掉出来﹗
火光止住了。
鹰爪炮亦停下来。
他,单膝跪下。左边身,被整整的轰散。
他最脆弱的一面,放在我眼前。
手,奋力的支撑。抖震,还是抖震。
伤口,已伸出触手,开动了疗伤机制。
他一爬。一爬。一爬。
向我抬头,脸上绝无怒意…只有悲伤。
看见他那个像野兽的脸,我已经忘了兽化前他甚么样子。
他吐出一口污血,两片咀唇在抖动,似乎想跟我说话。
「…………杀………杀…………杀……」他逐字吐出口,奋力的寻回仍然是人类时的说话能力。
「杀………杀……杀………」
我知道,他要我杀他。
他的目的已经幻灭,他再没有存在的理由。
那双一直对我怒目而视的眼神,现在充满恳求的情感。
「杀……杀……杀……」
「是我害成你这样子……」我已忍了泪水。
我已取出真空罐,「白磷」。
我知道他要死得彻底,要一丁点儿再生的机会都没有。
那就变成灰烬吧。
「尽管你不会原谅…」打开真空装置,嗤一响,已进入空气。罐灼热了,内里的白磷开始燃烧。
「但希望你知道,我已经为自己所干的一切,感到相当之后悔。」
右手拉弓,将真空罐中的白磷,泼洒在他身上﹗
「对不起﹗﹗」
嗤﹗
嗤﹗
嗤﹗
起火﹗﹗﹗
「哗啊﹗﹗﹗﹗﹗﹗」他淋浴在紫蓝色的火中﹗
为免波及,我老早跳后几步。
因为当白磷撞上铝,会產生强烈的化学反应,烧出高达一千多度的火焰﹗足够将他烧成灰烬﹗
「啊﹗﹗﹗﹗」我崩溃的抱头大叫﹗为什么命运要迫我干这回事﹗﹗
「哗啊﹗﹗﹗﹗﹗﹗」千度火焰在崩解他的身体﹗身体上,开始爆出触手来﹗十级的剧痛,令他的兽性大发,要破坏一切﹗﹗
此时,全城的活尸人已经攻入来赶到我这一层﹗
我要逃走了﹗
我向梦瑶的方向或跑或走,跳过地面的大坑。可是,我只跳过一半。
捉紧﹗
我抓了坑边﹗
梦瑶亦上前,将我拉起﹗﹗
可是身后的活尸人,兇涌的衝来﹗有的跳不过,就掉去下一层。有的就跟我一样,死抓坑边﹗
我爬了上去,就跟梦瑶衝上顶层去﹗﹗
破﹗
铁门被衝开﹗一阵大风刮起,一架直昇机定在顶层。那时的天边,已经渐渐泛蓝﹗要日出了﹗要灭城了﹗
上面的沙展已经大叫﹕「振宇﹗快来﹗﹗」极力挥手﹗﹗
身后,凶气迫近﹗活尸人要攻顶﹗
跑﹗
走﹗
梦瑶已经走近直昇机机前被沙展一手抱入直昇机内。
只欠一步的我,亦要向沙展伸手﹗
捉紧﹗被拖入直昇机内﹗
「起飞﹗起飞﹗起飞﹗﹗﹗」沙展大叫﹗
一阵离心的感觉,我看见自己离顶层愈来愈远。
呯﹗
他,被淋浴在火中的大哥跳破上了顶层﹗
被痛苦的蚕食,他在顶层上大喊大叫,极力挣扎。跟活尸人混在一起﹗
忽然,炮声大作。我看见有两枚飞弹将整个顶层炸毁。
那时我再听不见大哥的吼叫。
鼻头嗅到了浓浓的焦味,也许,那是他崩解了的灵魂。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当我盯着愈来愈远的工地时,我的眼睛跟脸都被泪沾湿了。
是梦瑶帮我擦擦眼泪,很爱惜抱起我。只有她才能明白我为什么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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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
当我看见亮光的天空,我看见一颗流星,拖行黄黄的尾带往香港飞去。
可能是十秒后,或是更早,天地之间忽然白煞一片。
直昇机更于那时间处于极不稳定的状态,差点就堕毁。
但自天地回復正常的色彩时,我知道,世界上再没有一个叫「香港」的地方。
「一切,都在今天完结。」
二零零六年,九月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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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驻港部队司令官,张龙上将。请答话。」司令官提起无线电通话器。
五分鐘前,我们的直昇机被中子弹的衝击波所影响,在中国南部坠毁。幸好,没有爆炸,亦没有人死亡。
只是,我们流落在一个丛林之中。
「我是驻港部队司令官,张龙上将。呼叫中国南部军营,请答话。」
还是没有反应。
一眾士兵神色紧张的举枪戒备,连沙展都加入其中。
梦瑶在花警官照顾下,我放心了。
而我则交由蒋文刚照顾。我道﹕「辛苦你了,兄弟。」
他依然是沉默不语。
我跟梦瑶互相的对望,相对一笑。
「别动﹗﹗﹗」忽然有人大叫﹗﹗
眾人都神色慌张,士兵的举起了枪。
只知道,草丛之中在一障骚动之后,就鑽出了一队特种士兵,举枪喝令我们﹗
司令官最为冷静,先向特种士兵表明身份﹕「我是驻港部队司令官,张龙上将。这批是我从香港救回来的同胞。劳烦向你们的头儿通传一声。」
表明了身份,眾特种士兵都放下戒备,向司令官行军礼。眾人都笑一笑,松一口气。
「我是庄荣上尉。」一位士兵向司令官道﹕「报告长官,你们已经进入了中国化武队的管辖区内。请放心,这里绝对安全。」
眾人都大呼叫好﹗﹗
我亦终于可以安心一笑,向梦瑶道﹕「刚刚有吓坏小宝宝么?」
「有啊﹗」梦瑶她指指腹部,甜甜一笑﹕「他刚刚吓得蹬我一脚。嘻。」
沙展跟花警官看见我俩幸福的笑容,都打从心底笑了出来。
「长官抱歉,由于你们从疫区而来。程序上要先检疫。有劳长官先命同袍解下武装。」
司令官点头明白,叫眾人放下武器,再列好队伍。
化武队士兵取来了一个眼球测试器。听他解说,感染者的虹膜在测试器的特殊光线照射下,会在测试器上显示出红色的虹膜。
那就有如,夜空之下,看见活尸人的眼睛是红色的一样。
一个个接受测试。
嗶﹗
正常。
嗶﹗
正常。
嗶﹗
正常。
来到了梦瑶。她曾经被咬,不知能否通过?
嗶﹗
正常。
谢天谢地。
「先生,将眼睛对着测试器上的镜头就可以了。」
到我了。依吩咐去做。
嗶﹗
测试器背后的脸孔,忽然由亲切变得严肃起来。
「先生,再多望一次。」士兵,强作亲切。
嗶﹗﹗
嗶﹗﹗
另一名士兵上前,耳语。
「搞甚么鬼?」
士兵脸色变得铁青可怖,道﹕「先生,相当之抱歉。」
我心知不妙﹗
化武队士兵将我从梦瑶那方隔开,提起了枪﹗﹗
「发生甚么事﹗﹗」我惊慌一叫﹗
沙展亦错愕起来﹗
梦瑶亦被吓得大呼大叫﹗
「先生,测试器探测到你是感染者。」一位士兵。
「为了确保安全区内的安全,一切感染者都会被……」
「即时枪决!!!」第二位士兵。
甚么﹗﹗﹗﹗
「不不不﹗你们一定搞错了﹗﹗」我慌张的看看士兵,再看看梦瑶。在「即时枪决」四字一出的同时,她已经崩溃得快要晕了﹗
「再测多一次﹗来﹗」可是,我明白,我身体中依然存有疑似天花。一定是这个原因。
「已经测了三次。抱歉,我们一定要将你处决。」
「不要杀他﹗不要杀他啊﹗﹗」梦瑶大哭大闹,想要衝上来,但是被沙展拦起了﹕「放开我﹗我………振宇啊﹗﹗」她向我伸手﹗沙展亦都难过得,要流下男儿泪。
「梦瑶﹗﹗﹗」
「先生,有遗言么?」士兵有点爱莫能助,仁至义尽。
我看看四枝步枪,简直就被审判了。
看来多作反击都没有作用。反而,我已经将梦瑶带到安全的地方,将刘俊彦的心血落在好人手中。任务总算完成。
也许,我根本是一个该死的人。今天的审判,来了。
我取出了一个携带式记忆体,放在地上道﹕「这个记忆体中,存储了疑似天花的研究资料跟疫苗製造方法﹗入面亦提到了病毒的源头﹗一定﹗我说一定要给国家科学家,将这次疫病彻底的打败﹗」
「好﹗还有呢?」士兵解下保险锁。
「那个叫赵梦瑶的女人,血液中有疫苗,可以拯救全世界。」我望望她,她完全的疯狂了,对沙展又打又骂。沙展低头饮泣,任她骂个够。我流泪﹕「她,有了身孕,劳烦给她最好的医生,一定要好……好……好……的照顾她。」澎湃地流出泪水。
「还有么?」士兵准备射击。
我没有回答士兵,只是看着哭得死去活来的梦瑶,轻轻说﹕「梦瑶,我…很……很……」
「开火﹗」
轰轰轰轰﹗﹗﹗﹗﹗﹗
……爱你……
「啊……振宇……振宇……」
「再开火﹗﹗」
轰轰轰轰﹗﹗﹗﹗﹗﹗
「不……不要啊………振宇…﹗﹗」
硝烟糊了我的眼睛。
「所以,梦瑶你对我很重要。重要到即使我自己的命掉了,都要你活下去。」
倒地,我闭上了眼。
耳边,她的叫喊一直在我脑中………永远都不会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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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你真的开了枪?」
「真。」
「全数打中?」
「全数打中。」
「………怪了。」
「长官,他的身体好像很强横。」
「嗯。难道他可以去除了病毒的毒性,而保留了病毒会令人体变强的特质?」
「……………」
「你不会明白了。将他押起,交由军方处理。」
「遵命﹗」
「他的身体极有研究价值啊﹗说不定,可用在其他士兵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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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前尽是黑暗,当我甦醒之时,眼球内的晶状体仍未即时聚焦,所看的东西仍是糢糊一片。
我鼻子一嗅,感到空气中弥漫了一种味道,是医院的消毒药水。
我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病房中。
我昏迷了?
我昏迷了多久?我摸不着头,只知道现在是黄昏时段。黄金的阳光,照入了这个死气沉沉的病房。
我为什么会昏迷?
愈是去想,我的头部痛得要裂开了﹗
我想不起﹗我甚至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
「他妈的﹗」
我动身下床,要走出这个病房。找找医生去。
门推开。
很静,走廊空无一人。
「有人么?﹗」
没有,有得只是我的回音,及一片沙沙的声响。
我朝声响去走,来到一间电视室。当中的电视很旧,依然开着,画面上出现鬼影。当中隐约的看见,一个图画「国家紧急广播频道」。
「国家紧急广播频道?发生了突发事情么?要佔用民用频道。」
此时,我看见公告版上张贴了剪报。
我细看一下。
「二零零六年,九月六日,国家主席宣佈香港已被灭城。」
香港?感觉上,是一个很亲切的名词。
「二零零六年,九月八日,在香港的生还者中,一名赵姓女港人身体中被发现病毒抗体。」
那个女人,很美。有一种冰冷的感觉,冰美人。但是,我不知怎地,我的情绪却有点激动。而且,有点眼熟。
「二零零六年,十一月十二日,国家主席宣佈,疫苗已大量投產。下个月将会分发给世卫组织。」
我再转去另一张剪报看看。
「二零零八年,六月三十日,联合国世卫组织宣佈,全球再没有新的疑似天花感染个案。而最后一个疫区——巴西亦宣佈,境内最后一名患者已经死亡。美国宣佈将六月三十日定为人类胜利日。
二零零八年,九月六日,香港灭城两週年。国家宣佈,开始香港重建工作。而联合国亦宣佈全球约有三十亿人死于是次疫潮。经济上的破坏已无可估计,联合国估计全球需要五十年时间,才可令经济完全復甦。
二零零九年,十月二日,美国再发现怀疑疑似天花感染个案,地点为哈佛大学。有传言,美国藉疑似天花生產生化武器。
二零零九年,十二月十日,中国南部发生怀疑疑似天花患者袭击事件。事件被军方高调镇压,最后官方宣称,事件只是种族衝突,绝不是疑似天花而起。事件中被袭击的伤者,经过疑似天花快速测试,实验与疑似天花呈阴性反应。
二零一零年,三月三十一日,联合国世卫组织怀疑疑似天花疫苗带有负作用。痊癒者于注射后,于四年内出精神异常、严重的暴力倾向。
二零一零年,四月十二日,香港重建工作完成一半,首批逃离港人被篇入新界暂时居住。另外,同日香港正式成立暂时政府。
二零一零年,六月三十日,中国北京发生大规模暴力事件。被捕患者一律有精神异常、严重的暴力等特徵。怀疑是疑似天花疫苗的负作用引起。所有人等,都被关入中国北京国家精神病院处理。
二零一零年,八月十日,中国南京、美国纽约、日本东京,相继爆发大规模暴力事件。暴徒行动绝无章法,纯粹将患者袭击致死。联合国表示已彻查事件,是否跟疑似天花疫苗副作用有关。」
看到此处,我吐了口凉气。
发……发生了甚么事?
疑似天花?﹗很熟的名字啊﹗我好…好像曾经接触过。
看完报章,难不成就是说,现在的世界仍然处于一片混乱中么?
不知怎地,我想起「疑似天花疫苗的负作用」时,我打从心中就觉得很怕。怕得要命。
因为,我好像见识过甚么是「疑似天花」。
我很不安。
此时我看见自己的病人袍的时候,原来有一种更可怕的事情,一早已经发生在我身边。
我的病人袍上刺有「中国北京国家精神病院」十个大字。
「我身处在中国北京国家精神病院?﹗患者被关的地方?﹗」同时间,我亦鑽出了另一个疑问﹕为什么我会身处在这间精神病院?难道……?﹗﹗
不行﹗
我要走﹗
我要离开﹗﹗
走出走廊。
忽然,有人在笑。
「嘰嘰嘰嘰……哼哼……嘰嘰嘰嘰……」
典型恶魔式的邪笑。
我左右一看,看见走廊的尾端上,有几个……不……愈来愈多的人影聚集,脚步浮浮,缓缓向我迫来。
夕阳照在他们上,我看清了他们的面目。
一个个神情亢奋,口吐浊气,面部肌肉不断的抽搐,他们就好像……活在一种竭斯底力的情绪里,有愤怒、有恐惧、有不安﹗但是我就不能明确指出是那一种情绪。总之,我觉得他们是疯的﹗一定是疯的﹗﹗
他们的目光不断集中在我身上,渐渐扬起了手中自製的凶器。我毛发戙起,身体响起了危险的警告。
我迫得后退、后退再后退,直至无路可逃。
这种恐惧很熟悉,我遇过,我亦战胜过,但是眼前的敌人却叫我大感陌生。
愈来愈多的患者堆在走廊尾端,他们交头接耳,在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说话。
领头的望了我一眼,突然间﹗﹗大挥手中的钝刀大呼大叫﹗一阵叫嚣,那些有如暴徒的患者各自提起手中的凶器向我杀去﹗﹗
杀势有如汹涌狂潮﹗
我摇摇头,白瞪着眼的看着危险迫近﹗﹗根本就逃不掉﹗
可是,在这个杀声吼天的环境中,脑海中竟传来了一段声音。
「生存下去。」
女人的声音,很甜美,而且很熟悉……「她」,在的脑中不断呢喃……
「﹗﹗﹗﹗」
不知为何,我突然之间拥有对抗眼前危机的力量﹗﹗﹗﹗很神奇﹗﹗
是那把突如奇来的女声唤起了我?
那么……「她」,究竟是谁?﹗为何我对她的声音如此的敏感?﹗
而且,眼前的一切,起因又是如何?﹗就是所谓的「疫苗副作用」?
不理了﹗
就用我这双拳头﹗併了死命也要打开一条血路﹗﹗直至逃出生天﹗﹗直至我了解事件的一切﹗﹗包括,脑中的女声。
第一个患者,向我挥出大刀﹗﹗
右拳,已经奋力迎战﹗﹗﹗
生死存亡的困兽之斗。
现在开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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