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花了好大的力气将一个身高一百八的健康男高中生扛回屋里,我抹着额际的汗水,上气不接下气的凝望着床上那张苍白而虚弱的俊顏,又看看手中显示390的体温计,除了心疼以外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情绪。
匆忙地站起身我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来到浴室,迅速抓了一条毛巾并将脸盆装满稍凉的自来水又回到尹秋实的房间,跪在床边小心翼翼的将湿毛巾覆上他不断冒着汗的额头,深怕惊醒他。
怎么会病的这么严重?这傢伙有去看医生吗?明明如此需要帮助,却又摆出一副不想我进来的样子,到底在想什么?
「就真的……这么厌恶我吗?」无数的问号在脑袋里迂回,不稳的情绪让眼眶又开始发酸,甚至不受控制地忧鬱呢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起来。
用力晃晃脑袋,我努力提醒自己别再栽进这莫名奇妙的情绪里,变得这么爱哭又神经质实在连自己都快看不下去了。
这太不像我。
「不……不是那样的……」微弱的声音飘入耳里,愣了一下倏地抬起眼看向声音的主人,只见尹秋实紧蹙着眉似乎非常痛苦的想传达什么。是做噩梦了吗?
稍稍向尹秋实挪进了一点,我担忧地侧向他,专注聆听接下来的句子,但从几乎连成一串的话语里,我只能有限的擷取到「没有讨厌」和「好喜欢」两个动词,最重要的受词似乎被刻意隐埋的含糊带过。
是吗……他心里已经住了人了呀……
儘管那受词是自己的可能性也许很小但终究不是零,还是忍不住往最坏的结果想……因为我害怕,我怕过于期待会带来更大的失望,我怕伤痕累累的回忆连保存的原因都找不到,随着风就这么逝去……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还可以负荷多少,也许我没有自己想像中坚强。
苦笑着将视线移上书架旁的小驯鹿,这个空间唯一能支持我继续走下去的动力。真是幸好它还在,至少他还没有嫌弃地丢掉、没有无视我的心意,至少它还没有。我这么想着。
走向书柜我抱起它,说出去可能会让人笑死,可还是忍不住想自这小小的绒毛娃娃上寻求一点点安慰。闻着小驯鹿身上淡淡的香味,忽然一张折成长方形的小纸片飘落,但正当我弯下腰准备伸手捡起,一道熟悉却异常冰冷地嗓音自背后传来,只能停下动作定格在原地。
「你在做什么?」
「没、没有啊。」僵硬的扯了个笑容,尹秋实站起身走向我,然后面无表情拿走我手中的小驯鹿和地上的纸条摆回架上。
而我只能怔怔地看着他不寻常的改变,对那骇人的气势感到惊恐,他从来没有像这样兇我。
「我没有答应让你进来吧?」
「抱、抱歉,因为刚刚你发烧了,所以我才……」
「出去。」
「呃,不好意思,你可以再说一次吗?我好像──」
「我说出去。」不等我把话说完,尹秋实抢先下了逐客令,漠然的神情让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可是──」
「省省那些不切实际的浪漫童话吧,我没有你想像中的美好,我也承担不起这些责任你懂吗?这么做让会我非常困扰,这么说够明白了吗?」
困扰……他说困扰是吗……原来我的存在对他来说是种困扰吗?
冷冰冰的语调表情和语句,化作利刃一刀、一刀的剖开我的心脏,好不容易填起的缺口一瞬间被狠狠敲碎,散了满地,我甚至失去力气去确认那碎片里头涵盖了多少心酸、多少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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