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哥哥呢……」大哥哥不见了!
季洁终于带着惊慌的向后退缩了,因为,那男孩暗化的身影,逐渐融化一般的淌入地板,直到融进她自己的影子内,再也分不开。
「啊!好痛!」她的头,突然好痛好痛好痛!
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痛苦,像潮水一样涌来。
但她没哭也没尖叫,她觉得身体不是她的了,那瞬间,驱动她身体的不是意志,而是一股外来的无名力量,在操纵着她!
季洁用那双还沾着糖粉的手,敏捷地打开厨房的门,用最快的速度,衝向那个充满维生仪器的房间。
『他』的房间!
客厅里已瀰漫着刺鼻的怪味和浓浓烟雾,烟雾里躺着很多人,咳嗽、哀号、抽搐……也有许多站着的人影,走来走去,四处翻找。
那些烟雾对季洁丝毫没造成影响,她比所有人都更早一步打开那扇门,衝向床上那个身躯修长,皮肤白得像一出生就从没晒过太阳的男孩。
是她看过好几次的那个透明哥哥。
他口中还咬着呼吸管,胸膛正在剧烈起伏,虽然依旧闭着眼,但他却正诡异地慢慢坐起。
覆盖在他身体上的被单,一吋、一吋滑下,露出男孩白大理石样的肌肤。
可惜,这块白大理石并不是想像中的光滑,而是星罗棋布着无数瑕疵:青紫的淤伤、鞭痕、刀疤、烫伤、还有,割开的肌肤未曾缝合治疗,因而留下的狰狞疤痕……还有,数也数不清的细密针孔,像阴影似的披覆在他后肩,沿着脊椎布满整片瘦骨凹凸的背。
与其说「他」是个人,不如称之为,一隻被大量不人道实验弄得伤痕累累的,垂死白老鼠。
『在他们进来前,拔掉所有管子。』
季洁不由自主的听从那个声音,疯狂挥舞手臂,把所有连着『他』身体的营养剂、呼吸管、滴剂……拔得一乾二净,男孩的血珠大大小小点滴如雨,纷洒在床上、她身上。
她想要停下来,想要大哭,不想这样伤害别人,然而,她却只嚐到自己的眼泪混杂着男孩的血液,流进口中的滋味。
倚墙坐着的男孩的血,带着异样果香,魔魅瀰漫了整间屋子。
最后,季洁像电力耗尽的娃娃,用尽最后一分力气爬到血跡斑斑的床上,倚在男孩渐渐停止起伏的胸膛上,陷入完全的呆滞。
其实她手里还有一个空针筒,她听得到,那个很急切的声音仍在指挥她,要她快点把捏在手里那个充满空气的针筒,推进『他』的脖子上,推进那条跳动已很微弱的脉搏里……
但,她真的做不到了。
她的头好痛,全身沾满可怕的血跡,浑身力气都被抽乾,她好害怕,又好累,已经再也不想动了……
在意识即将停止作用的前一秒,季洁听见,男孩已停止的心脏,再次跳跃起来,砰一声,狠狠击入她耳膜深处。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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