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巧欣。」
笔上设计稿的墨跡还顿在一半不知该如何继续进行下去,方巧欣抬眸,看见冷峻男人正似笑非笑地站在自己面前,眉稍微扬,不知是正想着什么。
「呃……团──嗯,陈靖宏?」眨眨眼睛,她有些困惑地看着他,像是不解他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办公室里。
一年了,她对他的那个惯性称呼还是改不太掉,即使对方现在在这企业里早已成为接班人,还时常忙得四处跑,几乎有大半时间都在美国总公司忙,但还是会努力抽空回来陪陪她。
一年过去,那场婚礼之后,她给了他一个机会,也给了自己一个再爱人的契机。但他仍始终未对自己表明,她便也就未曾再提起,只有在某次单独出去时,他要求自己改口,私下别再唤他「团长」。
「敲门敲了很多次没反应,我就直接进来了。」低眸望着她,陈靖宏低沉嗓音浅淡,伸手一把盖上了她桌上的设计稿。「下班了。」唇角微微一勾,他开口,语气依旧是那样不容拒绝的强硬。
方巧欣无奈。「哪有老闆像你这样急着赶员工下班的?」
「今天是我生日。」他扬扬眉,从一点上挑的语调能看出他心情不错,「所以,我说了算。」说着,他直直地牵起了她的手,轻拉起她,转身关灯便往外走了出去。
还是一样霸道……方巧欣叹气。然而他温暖掌心贴着她指尖的温度却让她有些发怔,心跳倏忽有些快了起来。
陈靖宏做事就如同他个性一样,直接果断不扭捏,极度自信且要求完美,只要决定好,就一定想尽办法达成目标。他们的关係曖昧,会牵手、拥抱、约会但没有再更进一步,好像他每一步都走得那样从容不迫,好整以暇地等着她乖乖走进他洒下的网,霸道强硬地要她站在他身旁。
然而她却不晓得自己究竟爱不爱他。在米兰的三年来,偶尔他也会藉着所谓「巡视」之名来见见她,和她简单地用餐,或是难得间散地漫步在威尼斯河岸。她不可否认自己对他的深情和守候是有动心的,只是却没办法确认那到底是不是爱。
她在上一段感情里爱得奋不顾身、遍体鳞伤……现在的方巧欣,只想找一个安心的避风港,让她不用再徬徨流浪。
就这么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领上了车,她扯着唇,有些无奈地想着他这到底又是要带自己去哪里?侧过头,却发现他正低眸望着自己。
「……干嘛?」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方巧欣奇怪地眨了眨眼。她脸上有什么东西?
闻言,陈靖宏挑挑眉,也未答话,只伸出修长手指往她鼻头抹了一把,低笑:「笨蛋,画得满脸都是。」轻勾起唇角,他抽了张卫生纸递给她,然后便逕自回过头发动车子,驶出了停车场。
「呃?」愣愣地傻了会,方巧欣接过卫生纸,忙从包包里拿出了镜子,果真是见到自己鼻尖上还残有一点铅笔痕跡……天啊,好丢脸!「谢、谢谢喔。」将脸上的炭跡给擦掉,她别过头装作在看镜子检查,觉得脸有点热。
好像连自己的心跳,也跟着不正常了起来。
★★★
无视过一向省钱的方巧欣的抱怨,陈靖宏领着她到一间高级西餐厅吃过晚餐后,便又开着车继续往郊区走。
「那个……陈靖宏,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啊?」望着周围有些陌生的街景,方巧欣儘管信任他,但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些不安。这是到底要把她给带到哪里去?
「到了就知道。」总裁大人扬扬眉,表示继续装神祕。
黑色宾士一路开进别墅内,陈靖宏率先开门下车,然后很绅士地到副驾驶座替她开门说了声「请」。她注意到他身上黑色西装已经换了下来,只馀那件黑衬衫还穿着。
然而当她下车,眼前的景象却让她一下子怔的说不出半句话来了。
──在她眼前的是一座特别搭建起来的小型舞台,而她昔日大学那些乐团的同学:吉他手周丞央和谢小韵、贝斯手叶雅琪……连林婕妤也正拿着麦克风站在台上笑吟吟地看着她,甚至连毕业后就再也未曾联络的鼓手江瑋恩也已经在爵士鼓前待命完毕了。
一切彷彿又回到八年前,他们那年校庆时还青涩热血的模样……唯一的差别,大概就是站在台上的女吉他手不是她。
「你……」震惊地回过头看向他,方巧欣瞠大眼,却看见身旁的男人对她似笑非笑地深深望了一眼,然后便迈步直直走向了舞台──
「好的,下一首歌,《王妃》──」见到主角已缓缓来到了舞台旁,林婕妤侧眸望了他一眼,浅笑盈盈地开了口宣告:「让我们欢迎,我们最帅气的帅哥型男团长──陈、靖、宏!」
语落,她手中的麦克风交到了他手中。彷彿讲好似地,随着两声气势磅礡的鼓奏落下,电吉他便默契地跟着响了起来,他将手中麦克风放到了麦克风架上,接着随背景伴奏啟唇唱:
「摇晃的红酒杯嘴唇上染着鲜血那不寻常的美难赦免的罪
谁忠心的跟随充其量当个侍卫脚下踩着玫瑰回敬一个吻当安慰
可怜
像蠢动的音乐教人们怎么成眠不知名的香水窒息的鬼魅
锋利的高跟鞋让多少心肠破碎弯刀一般的眉捍卫你的秘密花园
夜太美儘管再危险总有人黑着眼眶熬着夜
爱太美儘管再危险愿赔上了一切超支千年的泪
痛太美儘管再卑微也想尝粉身碎骨的滋味
你太美儘管再无言我都想用石堆隔绝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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