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气候温和,源立面对窗户、就着日光看着花草图鑑,下头草地里耶正和米奇互丢着飞盘。
「呀!我接。」
猛地一阵强风颳来,把飞盘吹得越过米奇头顶,他尖叫着边后退边要接,最后却被打中额头,但被教导要坚强的他忍着泪,把飞盘捡起来走到里耶面前。
「爹地,米奇没有哭喔。」
「好棒,爹地看看,喔喔,要擦药药了。」
里耶正跪着,视角平行的揉揉米奇头上的瘀青,突然不详的感觉让他收起笑容。
「爹地?」
「过来。」
米奇孤疑的看着面色紧张的父亲,后者紧紧压住他的背,好让他保持在自己身边。
面前出现约十个身着深绿色、蒙面的军人,每个人都体型高大,壮硕得像是穿了三件防弹背心,空气中有很淡的硝烟味,大宅隐约闪过几个不寻常的影子,母亲和林先生的房间在大宅的三楼,上三楼的楼梯位置很隐蔽,应该能拖一点时间。
「你们是谁?」
「军方。抱歉了,里耶先生,我们合理怀疑你对人类社会有威胁,请跟我们走吧。」
领头的军人只戴了顶圆帽、穿着一般小兵款式的军服,白皙的脸上并没有能增加威严的鬍子,语调客气却不容反抗。
「先让小孩走好吗?」
里耶问着,却把米奇抓得更紧,比人类更有力的握力弄得米奇很痛,但他记得爹地说的没有哭,只是不安的抓住爹地的裤子。
「我们也怀疑他也是同族,所以不能走,如果调查过后证实没有关係,会让他走的。」
指挥官从裤子口袋拿出一本巴掌大的笔记本。
「同族?」
怎么会?谁松口了,先前不见的几个后辈吗?
「是的,里耶先生,你是血族对吧?还是用传统手段继承而来的纯血。」
直挺挺的说话很怪异,指挥官自动变成一种懒散的稍息站姿,在手上沾了口水翻阅着上掀笔记本。
「他是纯血……,纵横商场的里耶是纯血……。」
几个菜鸟兵很不专业的动摇说。
「请您跟我走一趟吧,里耶先生。」
收起笔记本,指挥官耸耸肩。
「你们全部人的年薪还没我缴的税金多,这是你们对一个尽责公民的态度吗?一堆国家盼望我移民,我选了你们,却是这样下场?」
指挥官又耸耸肩,里耶瞬间感觉到米奇的手一松,新鲜硝烟味远远随风飘来。
「米奇!」
米奇正倒在草地上,额头正中央一个精准的弹孔,流出的血积在眼眶,蓝眼大大张着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似的。
「我们再来一次。」
没正面回答问题,指挥官语气有点无奈,两个军人带来里耶的亲信,将他压跪在地板,粗鲁抓着他花白的头发,装有消音器的枪则抵在背部。
罗伯……。
里耶揪住胸口,灰色眼睛燃着恨和悲伤。
人生也走过了四分之三,生死什么的不知想过几次,罗伯表现得很漠然,看着旁边米奇的尸体,最先想到的是里耶会多难过。
「没想到你身边有那么多人类。」
上头和他们的说法是血族会任意伤人,指挥军早早就知道那不过是碍眼法,但要在继续往上爬,完成这个任务就是必需的,可是米奇那茫然的样子却一直在脑子盘聚不去。
罗伯看着奉献一生的主子,自己从初入社会跟着他到现在,老婆孩子一直不懂为何他不退休,也无法体谅他为何无时无刻记掛着老闆。
里耶也回望这个和他建立起深厚情感的人类,当初他没有多加考虑就透露身份给罗伯了,那时他还没有发现罗伯对他有多重要,到罗伯要结婚,里耶才惊觉自己对他情感是有些特殊的,里耶不是很清楚这是不是就是爱,只是害怕罗伯会重视家庭胜于自己,但罗伯从未把家庭摆在自己之上,连小孩毕业典礼也跟着出差。
「里耶先生?」指挥官催捉着,见他没反应摇了摇头,「打断他的脚。」
左侧军人走上前,轮起手上大型衝锋枪砸向罗伯的小腿,老人唔了一声脸痛得扭曲,不停喘气压抑喊叫,原本压他的人放了手,任他在地上翻滚扭动,里耶灰眼燃着熊熊怒火,却只是握紧拳瞪人。
「实在是别国先下手开始,血族长寿的秘诀对我们这些短命人类多有吸引力不知您能不能瞭解,总之,我们不能输其他国家。」
指挥官自顾自的说,好像也很讨厌做这种杀生争斗。
「嗯,我没记错的话,脚有两隻吧。」
接到下一步指示,衝锋枪男点头,又举起重枪。
「住手!」
还没举到最高点,里耶就忍不住叫出声,一听见他的声音,罗伯把持不住的哭泣发抖。
「看在都是人类份上,放了他吧,」一想到得再失去爱人,里耶内心爬起浓浓恐惧,浅色眉毛皱得打结,「拜託,拜託你了。」
「只要里耶先生愿意跟我们走,我会和上面说说看。」
失去米奇、失去罗伯他当然很痛,可终究还是得保护母亲、保护族人,是他该负的责任,几乎要咬碎自已的牙,他还是深呼吸下说:「我做不到。」
碰!
罗伯一声不吭的倒在地上,鲜血自后背弹孔流出,风吹起他的衣襬和灰白的头发,里耶淡淡的瞄过去,脸僵得像石像。
「活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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