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慢悠悠地飘到了那层轻纱前,轻触那清波荡漾的束缚。
‘嗡’地一声,有共鸣响彻黑暗,仿佛来自远古的钟磬音。
本是暴走的岩浆骤然僵在了空中,下一刻,像是突然失去了水泵动力的喷泉,任由那些静止的水波残片跌落湖面。
压抑住暴走的力量,并不像看起来的那样轻松。
像是被人蓦地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温凉几乎要永远地跌落在那黑暗的深渊里,再也爬不出来。
“就是个魂儿,没有质量,不受重力,掉不下去”
温凉幽默地自我开解,晃晃悠悠地贴着那层薄膜,像是在狂风中抱住了一颗老树干,一动不敢动。
精神图景里仿佛真空,温凉原本是感受不到冷热的,可靠着那封锁薄膜的时候,他只感觉一股冰冰凉凉的感觉顺着他的血液流淌,像是发烧的病人生灌了一瓶冰水,舒服得打了个颤儿。
只是原本轻盈的漂浮感瞬间下坠,温凉像是重新被人锁住了手脚,落在了人间。
他其实不觉得被困是一件坏事。
相比解封潘多拉的盒子、任由潜在的力量带来灾难,不如带着镣铐行走、原地躺平做咸鱼。
温凉逐渐放松,将自己的意识沉入核心周围,正要睡一觉,可忽得一阵滋啦滋啦的声音,像是旧时代半导体信号被干扰的电流声。
谁啊。
温凉懒懒散散地正要睁开眼,忽得察觉两颗火流星又以一个割裂暗夜的架势闯入了他的领域。
温凉一个激灵绷了起来,几乎瞬间就从昏迷中清醒,一双桃花眼张得很圆,里面的惊诧和迷茫交织混杂着。
“呦,长官醒了。”
方宸的声音听起来醉醺醺的。
温凉还来不及说话,就觉得冰冰凉凉的刀尖儿,正沿着自己的手腕往锁骨上移,又沿着下颌的骨线提到了耳廓,然后用刀背轻轻拍了拍他的耳垂,噗嗤一声阴狠的笑。
“狐狸,你这又是在发什么疯?你不是应该滚蛋了吗?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温凉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搬到了里面的小储藏室里,门是关着的,身边还放了两个热辐射源,烘烤着身体,暖洋洋的。
自己身上的军装不知道为何四敞大开,衣冠不整到连温凉这个散漫人都觉得有失军人仪表。
“任中校说让我们多加了解,消除误会。”方宸微醺的狐狸眼微微上挑,眼中的神色愉悦又狠辣,“可我和传闻中的温少尉哪有误会啊,你说是吧?”
温凉:“……”
误不误会的还重要吗,现在已经很让人误会了。
方宸的小刀浸着电流,噼噼啪啪地响着,像是一场烟花雨。
“所以啊,我想着既然没误会,得先创造点误会才好给指挥官一个交代。”
温凉:“?!”
这就是传说中没有误会制造误会也要上吗?
方宸轻轻把刀比在温凉漂亮精致的喉结处,用刀尖没轻没重地描摹着它的形状,温凉皮肤上像是被针灸过似的酸爽,白皙清透的皮肤轻易染上了绯红。
“长官,你长得真好看啊。”
温凉的五官精致,不阴柔亦不娇媚,甚至并不张扬,他单纯到像是春日里夭放的桃花,冬日里纯净的冰河,自然和谐,符合大部分人类对于美的期待。
他美得从众,但又美得孤绝,尤其是眉眼间偶尔不经意涌上的冷漠,仿佛冰山雪顶一株挂着霜的桃花,不合时宜,又摄人心魄。
方宸带着醉意的目光露骨地扫过温凉的五官。
那人越美,他越恨。
温凉就是用这样一张脸,骗了哥哥的吧。
“我说,长官,你做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嗯?”
温凉:“做过。”
没做过,怎么可能遇见你这个来讨债的?
方宸轻笑一声。
“哦~那我现在替天行道,你是不是觉得死而无憾?”
说着,狭长的狐狸眼微掀,一道冷峻的流光倏而划过他浸满醉意和杀意的眼底。
温凉立刻侧身翻滚,堪堪避过了那道朝着心口冲过去的杀招。
他半跪在地上,右手撑着地面,衣襟散乱,露出胸膛,瘦而坚实,肌肉线条流畅有致,不像他平日表现出来的那般没骨头又松散。
“咳咳咳”温凉本就没什么力气,倒吸冷气呛了口凉风,抚着胸口咳嗽,有气无力地抬眸,“狐狸,你到底是真醉还是装醉?”
一个醉了的人还能这么稳准狠地杀人灭口,难道狐狸以前是扎针灸的?!
“不重要。结果是,长官把我们关在一起了,让我们促进感情。我也觉得,这是一个好时机,好、好、谈、谈。”
方宸用手指头抹着刀刃,晦暗的光线被刀锋冷锐反射出格外明亮的光,映出彼此的眼眸,像是一张危险的邀请函上两个烫金的名字。
温凉刚想说话,那只白脸狐狸完全不给他机会,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便扑倒了温向导,手里的刀贴着温凉的侧颈皮肤齐刷刷地切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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