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准轻笑:“沈娇可以,我不行?”
唐纨被他说得一愣,“……你知道了?”
歪倒正着居然让他诈出了一点有效信息,贺准顺水推舟开始装腔作势:“嗯。”
唐纨蹙起眉,有些不爽:“她怎么连这个都跟你说……”
“毕竟我是上司,”贺准一副大尾巴狼的模样,端起不再滚烫的茶水抿了一口:“敢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儿的下属,恐怕只有你一个。”
唐纨抱着开始打瞌睡的小丫头站起身,语气凉飕飕地下了逐客令:“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孩子困了,贺总请便吧。”
贺准的视线缓缓落在他怀里缩成一团的小人儿身上,繁杂的心绪在一个跌宕起伏过后终于安稳地找到了落脚点,整个人慢慢从一种无端紧绷的状态下解脱出来。
他眸色幽深,步步紧逼地问:“既然沈娇不是——”碍于孩子在场,他话音一顿,才又说:“那这孩子是你亲生的吗?”
唐纨眼神闪烁一霎,飞快捂住小丫头的耳朵,凶巴巴地瞪他:“不然呢?”
“你结过婚?”
一个谎言的开始,代表着需要接二连三的谎言去掩盖,唐纨机械地顺着他的问题继续诓骗:“对。”
“我不信。”
唐纨默了一两秒,转身朝洗手间的方向走,撂下一句:“你爱信不信。”
即便被下了逐客令,贺准非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宾至如归般地三两步跟了上来,倚着门框而立,监工似地看着唐纨给小丫头又是挤牙膏又是洗脸的,兴之所至还带点评的:“你长这么好,人又贤惠,宜室宜家,哪家姑娘这么不长眼,结了婚还舍得跟你离?”
唐纨低着头,细致而又缓慢地给唐弥擦着脸,因而并未注意到贺准此刻看他的眼神,专注且认真,带着一种呼之欲出的侵略性。
“贺总年轻有为,英俊多金,又风流倜傥,不也是同样单身吗?哦,我忘了,”唐纨直起身,压下心头横冲直撞的复杂情绪,口吻嘲讽地揶揄:“贺总是喜欢小男孩的。”
贺准抬起手臂掌着门扉,高大挺拔的身影将唯一的去路堵住,眉峰深深拧起,眼神如夜幕下翻滚的海水般汹涌且晦暗:“非要这么说话吗?”
“贺总敢做不敢当?”唐纨闹不清楚自己突如其来的口不择言到底源于何故,今晚在咖啡馆里听到那个人说的话时,他下意识的反应竟不是生气,而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难以启齿的兴奋与窃喜,随之而来的道德感却又让他生出莫大的羞耻。两种截然相反的认知折磨着他,仿佛置身冰火两重天,前所未有地冲击着他的理智与情感。
“放心,这是你的私事,我不会出去乱说的。”唐纨抱起小丫头,木着脸与他对视:“让开。”
贺准退后半步,看着唐纨从他身旁擦肩而过,丢下一个冷漠的背影进了卧室。
“我说了,那是个误会。”
冷峻又严肃的声音从后面追上来,唐纨动作一顿,把唐弥放在床边,转身走出来,又再度进了洗手间,拿起地上一只印着卡通小兔的盆放在洗手台上,扭开龙头。
哗啦啦涌出的水流撞击着塑料盆底,奏出刺耳的噪音,唐纨迟缓的声音夹在其中,听不出情绪:“不用跟我解释这些。”
热水接了半盆,龙头关掉,噪音戛然而止,唐纨深呼吸一口气,抬头朝外看去,视野内却已经不见了贺准的影子。他没来由地心下一空,端起水盆出了洗手间,余光内影子又是一晃,他扭头,对上立在玄关处的贺准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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