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伸手入桶,指尖感受到冰凉刺骨,又屈指敲了敲冰块,然后深吸口气,叹道:“景初之才,每次皆能让朕叹为观止,惊为天人。”
李钦载笑了笑,命人取来一柄铁勺,在铜盆里的冰面上敲了一阵,敲下一小块冰,塞进荞儿的嘴里。
荞儿嘴里含着冰块,一股冰凉爽快的感觉从嘴里一直蔓延到腹部,顿时舒服得眉开眼笑。
李钦载微笑道:“冰可解暑,但不宜多,会闹肚子的。”
荞儿点头,却仍贪婪地咂摸着嘴里的冰。
李治也敲了一块冰含在嘴里,舒坦地嗯嗯有声,旁边的学子们一拥而上,每人取了一块冰,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往肚里吞。
嚼了几块冰,李治看着荞儿高兴啜冰块的小模样,还有李钦载那宠溺的眼神,李治忽然若有所思。
“今日朕与你饮葡萄酿时缺了冰块,你为何当时没造出来?荞儿觉得天气热了,你的冰块便应运而生,景初,你啥意思?”
李钦载一惊,眼也不眨地道:“主忧臣辱,臣正是因为陛下饮佳酿缺了冰块才努力钻研,整整一下午才想出来的法子,陛下万莫误会。”
李治似笑非笑道:“不是因为荞儿太热?”
“当然不是,这是臣献给陛下的一片心意。”
李治哼了哼,道:“朕就假装相信你吧……有了冰块,朕可痛饮葡萄酿矣。”
李钦载正色道:“陛下,莫忘了您的旧疾,此疾不宜饮酒,不宜荤腥,陛下大半年没犯过病了,若因这杯中之物而前功尽弃,岂不是伤了大唐社稷之国本?”
李治一怔,然后苦笑叹道:“景初,你太扫兴了!”
虽然扫兴,但李治还是把李钦载的话听进去了,悻悻地一哼,又从铜盆里敲了一大块冰下来,捧在手里一边啜一边回了后院。
李治走后,李钦载环视周围的学子们,道:“明算之道,并非只是加减乘除,并非只是得到某个题目的答案,世间学问的真正意义在于,要将它学以致用,并用之于天下,简化人们衣食住行的过程。”
李钦载伸手拈起一块冰,缓缓道:“用自己所学的学问,造出普通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这才是学问真正的归宿。”
李素节等人肃然行礼:“多谢先生明训,弟子受教。”
李钦载又道:“如何化水为冰,过程很简单,但原理很复杂,学堂有一栋实验室,它的作用就是经常做一些类似的小实验,但眼下尔等还是要学好明算,学有所成后方能慢慢接触更深奥的物理和化学。”
众学子行礼应是。
别院大门后,李治静静地站在门后听着李钦载训话。
良久,李治嘴角一勾,喃喃道:“化水为冰……确是墨家弟子无疑了,举世只有墨家才会有此通天遁地之大才,若真能将他一身所学致用于天下,大唐之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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