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钦载与李治私交甚厚,跟李钦载曾经立过的功劳其实关系并不大。
大唐朝堂那么多功臣,李治难道跟他们个个都称兄道弟?
功臣只会让李治以礼相待,以国士酬之,但私下里的交情,主要看性格,看合不合胃口。
多亏前世当社畜的丰富经验,李钦载知道在领导面前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在李治看来,这样的臣子就很对脾气了,好像天生存在某种默契,志趣相投可为友,李钦载这样有趣又识趣的朋友,向来孤独的帝王很难不跟他产生私人交情。
尤其是,这个朋友做的菜还那么好吃,而且人家庄子上的风水也不好,经常有牛摔断腿……
所有人都退出了安仁殿,李治这才放松下来,在李钦载面前也毫无仪态地盘腿坐着,耷拉着肩膀。
坐相不佳,但李钦载知道,这是李治最放松的状态,刚才在刘仁轨和郝处俊面前,李治是万乘之尊的帝王,现在在李钦载面前,李治只是个没心没肺的朋友。
“人都走了,景初有何秘事禀奏?”李治问道。
李钦载笑了:“臣无事,只是觉得刘侍中在场太碍眼,想必陛下看此货也不大顺眼,臣帮陛下寻个理由打发他走。”
李治一怔,接着大笑道:“不愧是景初,哈哈,干得妙!没错,朕很讨厌刘仁轨,若非朕心胸宽广,懒得跟他计较,这老货早被流放岭南摘桃子去了,岂能容他整日在朕面前啰嗦个没完。”
李钦载情真意切地叹道:“陛下胸襟如海,包容天下,刘仁轨能在陛下阶前为臣,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
李治自得地道:“没错,景初之言深得朕心,不谦虚地说,像朕这般仁义包容的天子,古往今来能有几人,单就凭朕的心胸,都足以泰山封禅,跟老天爷说道说道了。”
李钦载叹道:“可惜刘仁轨体会不到陛下的宽容大量,以为古往今来的明君都应该纳逆耳忠言,他大约是没文化的,不读史书,像陛下这般宽容仁义的帝王,数遍上下数千年,也只有太宗先帝和陛下了。”
李治两眼放光,他与李钦载的交情不浅,但今日李钦载这番话,深深地挠中了他的痒处,令李治顿生知己难得之感。
“景初之言,朕甚以为然,今日你我君臣便效古人之雅,来一个煮酒论英雄,如何?”
李钦载有些犹豫:“陛下,臣伤未愈,陛下旧疾亦不宜饮酒,此事怕是……”
李治不悦地道:“朕都不怕死,你怕啥?整日坐个轮椅招摇过市,两三个月了还当自己是重伤呢,朕都懒得说破你。”
“来人,上酒,上菜,召太常寺歌舞!”
李钦载小声地辩解:“臣真的重伤未愈,当初膝盖中箭了,只能每日坐轮椅……”
李治敷衍地道:“好了好了,朕知道了,少废话,饮酒吧。”
宫人端着酒菜入殿的同时,太常寺的歌舞伎也纷纷登场,在悠扬悦耳的丝竹弦乐声中翩翩起舞。
李治和李钦载坐在一块儿,这时也喝了起来。
几盏酒之后,李治有些嗨了,表情也变得荡漾起来,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珠子不停在美貌的太常寺舞伎身上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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