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老和尚和云贵妃都说他不是合适的那个人——
“活动有方,五脏自和。”他淡声道:“往后不仅要三餐按时且节制,还需时常活动,疏通筋骨血脉。”
从碧不说话,只是偷偷看了康乐一眼。
康乐本来半阖着眼睛昏昏欲睡,又想清醒一点好陪着韩江用早膳,她长而卷翘的睫毛努力地颤动着,伸手软乎乎地揉了揉眼睛,懵懂地睁开眼睛,还未彻底清醒过来,就听到了韩江的话。
这么早,她好辛苦好努力地起床来陪韩江,可是韩江不仅不怜惜,还要她以后每一天都要早起,还要运动。
“韩江。”康乐软声软气地喊他的名字,有委屈和不高兴,可怜巴巴地说:“我不想……”
韩江也没打算一蹴而就,而是慢慢来,循循渐进,在朝堂上一手遮天,心黑手狠的韩大人并没有因娇贵柔软的小公主一句可怜兮兮的话心软,他只是道:“没关系,除休沐外,每天早上我都来陪你用膳。”
甚至还慈悲地给了她十天一次赖床的机会。
从碧却不由地多看了韩江一眼,心中生疑:就算是要早起要活动,宫人来监督便足矣,何须忙得脚不沾地的韩大人每日来守着。
怕不是只是借口,寻了机会光明正大地每日来见公主吧?
康乐睁大了眼睛,呆愣愣的,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韩江一言堂,不容拒绝。他示意:“吃饭。”
小公主没有休息好,胃口便也不大好,便是韩江守着一道道为她夹菜,最后也只是吃了两个虾饺一个鱼饼,粥喝了一口便皱着眉头苦着脸,委委屈屈地看着碗,手指比玉勺还要莹润雪白。
韩江无奈叹气:“……罢了,不想吃就放下吧……”
康乐顿时如蒙大赦,松了一口气,动作认真地把面前的碗放远些,生怕韩江突然又反悔。
从碧也适时地开口,催促赶人:“韩大人,时候不早了,您再不去,就要赶不上议事殿点卯了。”
以韩江的权势地位,自是不会有人拿着个生事,但他向来以身作则,入朝多年几乎从未有过迟到早退,且昨日一日未去,今日势必会整日忙碌,再晚去便不大好。
他自是知道时辰,只是眼见这昨日见到他就眼睛闪闪发光、笑得柔美娇俏的康乐,今日不过是劳累她早点起身陪他用饭,便怏怏的,对他笑得也少了。
“夜卧早起,广步于庭,皆与你身体益。”说着,他又想起云贵妃提醒似的话,眼神一暗,本来有些松软放任的心又变得坚实起来,他不容拒绝道:“往后你日常起居接要改一改,不可放纵。”
康乐倒也没有那么难讲话,只是之前周围的人都纵着她,舍不得苛责,她又没有受过辛苦,总是没多久就懈怠了。
昨日陪着韩江出宫去玩儿,一整日两人行程相同,韩江还没有午睡,批了奏折,第二日依然精神奕奕,她却蔫儿得像一朵懒洋洋的花。
这样,以后还怎么能一起玩耍呢?
康乐点了点头,她仰头看着韩江常服包裹下放松状态下仍有线条的结实身体,有些艳羡,眨了眨水汪汪的杏眼,希翼道:“韩江,你也是每日都早睡早起,好好吃饭,每日活动,然后身体才这么好看的吗?”
韩江挑眉。他细细地把康乐方才的话一一回想过,确认她说的是“这么好看的身体”,而不是“这么好的身体”。
不由地失笑,笑过后又有些失语和复杂。
“公主觉得臣的身体好看?”安静了片刻,韩江忽又开口,那声音不知为何有些沙哑和暧昧,那双凤眸也又沉又深地看着她,似有一盏漩涡,无声地搅弄吞噬着什么。
“啊,是、是很好看呀。”向来率真坦诚的小公主莫名地有些磕绊,在那样深沉的视线中生了怯,却又真诚坦率道:“像是云海中蓬勃的太阳。”
既温暖,又充满了力量,总是很轻易地就能吸引去她全部的目光心神,直视太久了,又会觉得恍惚失神,心口砰砰乱跳。
“是吗?”韩江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喉结滚动,带动薄薄的皮肤颤动了下,他咽下清甜的水,目光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康乐,轻笑道:“能得公主赏识,是臣的荣幸。”
明明也没说说什么,甚至韩江依然规规矩矩地坐着没有动,康乐却觉得莫名地不自在,她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后背绷着,抿了抿唇,眼神湿漉漉地、怯怯地看着韩江。
韩江哑了声音,似蛊惑,暗哑轻声道:“公主想要试一试吗?”
康乐懵懂:“试……试什么?”
韩江却垂首,轻轻地牵起她的手,指腹那块薄茧慢慢地蹭过康乐掌心、指根,滑过指腹,慢慢落在纤细淡粉的指尖,松松地握着,撩起眼皮,慢而轻缓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比声音更加有温度,缓缓道:“试一试……公主满意的身体是什么样的——”
康乐忽得紧张起来,屏住呼吸,被他捏着的指尖却不由地轻轻发颤,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却把视线放在了他衣领脖颈处,那块露出来的、白皙干净的皮肤上。
能看到皮肤细小的纹理,浅色的纹路,和皮肤下淡淡流动的青色脉络。
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她声音轻轻颤抖着,却移不开眼,软声道:“好、好呀。”
然后她的指尖便被带着,隔着一层衣服,掌根贴在他心口,指腹搭在他锁骨上,指尖——落在了她视线处那块皮肤上。
他是暖的。妥贴的温度透过衣服慢慢散出来,掌根的脉搏合着他心口跳动的节奏,一下,一下,又一下,越来越快,也不知道是谁的心跳,还是谁的脉搏。
不由地,指尖微微蜷缩着,小公主的指甲滑过那块干净白皙的皮肤,留下一道淡淡粉色,落在锁骨上,像雪地里一道红梅,不觉清冷傲枝,只觉妖冶惑人。
韩江微皱眉头,轻轻呵出一口热气,未觉微痛,只有酥麻痒意。
他撩起眼皮,目光似有重量,慢慢从小公主如凝脂一般的手上上移,看到她小巧精致的下巴,饱满淡粉的唇,挺翘乖巧的鼻尖,同小公主对视。
小公主却好似被吓了一跳,不知是被他的伤口,还是他沉甸甸的视线,目光懵懂慌张地移开,甚至站起了身,像一只被吓到的小兔子,磕磕绊绊道:“你,你受伤了……”
韩江低低地笑了一声,好像天大的烦闷都被她的动静弄没了,笑声中轻松自得,带着点意犹未尽。
他伸手,指腹在微痛的地方一抹,放在眼下瞧了一眼,果然:小公主的指甲就像她的性格一样,软绵绵的,就是失手了,也伤不了人,连一滴血珠都没出。
从碧就在一旁站着,也看到了韩大人为了哄她家小公主往后好好吃饭好好活动,以自己的身体为模板,向康乐展示锻炼后的效果,便没有阻拦。
现在突然听到韩江受伤了,吓了一跳,忙不迭地上前扶着康乐,定睛细瞧,只在韩大人锁骨处看到一条淡淡的白线。
她目光不敢在那位置久留,只匆匆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有心想说这算什么伤口,又忆起这是她家小公主说的话,便只能改口,询问:“韩大人可要敷些伤药?”
“不必。”韩江懒洋洋地在自己锁骨上抚了一下,看着康乐,故意在她面前晃了晃,轻笑一下,说:“就这样吧。”
从碧犹豫,虽说敷药有些太过夸张,可是身为一朝重臣,带着这样一道印子出去,也有些不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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