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曾亲眼见江玉璃出入青楼酒肆,一掷千金。举止轻佻处,搂着三四个艳姬不放。
几番对比下来,也就绝了这份心思。但正由于江玉璃生来带病,所以身子文弱,不宜习武。整个江府,应该是他最好下手了。
摸着到了他山居,这是江府里江玉璃的独院。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薛凌觉得连院子的名儿都透着些文人恶臭。
进了院,听到屋里还有些侍女笑闹声。薛凌蹑了手脚翻到了房梁上
“二少爷今儿又贪杯,明儿夫人又该训奴婢了。”
“夫人训你,爷疼你,疼你一生一世,补回来。”
“二少爷又说些浑话,且快些更了衣睡吧,都三更天了。”
“红袖姐姐在这,我舍不得睡。”
薛凌在房梁上等的昏昏欲睡,这个浪荡子将三四个丫鬟都调戏了一遍才自顾自的脱衣。
那个叫红袖的丫鬟招呼着几个姑娘都退了下去,二少爷睡觉时不喜身边有人,说是怕脸吓着姑娘家。江家都是知道的。曾有好事的故意去扯了面具,那张脸,确实有些恐怖。也不怪二少爷心中有疙瘩。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江玉璃坐到铜镜前,缓缓摘了面具。此刻薛凌只能瞧见他一个后脑勺。铜镜又被挡着,只能看见一点脸的边缘,是有些红色脉络交错着印到了耳根。
薛凌正想跳下去,却见江玉璃站了起来。一转身,那张脸,就让在房梁上的薛凌一览无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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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广陵散
仿佛是脸上的筋脉膨胀开来,尽数攀爬在表皮上。颜色青紫暗红交错着,少年的皮肤又格外白皙,对比之下更显狰狞。不怪日常以面具遮掩。
只是,这张脸,就算血肉模糊,薛凌亦不会认不出,那是和她铜镜里一般无二的眉眼。
两年前的薛璃,比她矮了足足一个头。而今的江玉璃,看身量,似乎比她还高一些。
为什么,为什么江玉璃会是薛璃?
这两年次次试探,皆无破绽。薛凌既失望,又实在庆幸。
她始终觉得,江玉璃的命,是江闳踩着薛弋寒的尸骨换来的。甚至不敢,去掀了他的面具仔细瞧一瞧。只尽可能的从为人处世去推断那个人不是薛璃。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突然就成了薛璃。
以前,薛凌只道是薛江两家合谋,结果出了岔子。而今刚得知薛弋寒早已死在大狱,又看见江玉璃这般样子。心中突然就有了别的计较。
如果苏夫人所言不虚,那父亲早已身死。但魏塱还日复一日的做给天下人看,说明薛弋寒的死,是个意外。当今天子并没有动手,起码没打算在他死的那天动手。
那父亲究竟出了何事?
是他自己,是他自己觉得薛家不保,就不惜一死来换薛璃的命。如此才能说通,为什么薛家有免死金牌在手,却难保父亲一条命。
一切都是为了眼前这个病秧子,为了他赔上自己,为了他赔上鲁文安,为了他赔上整个平城。
原来所谓君,不过不正,所谓臣,也不见得就忠。讲什么礼义廉耻,说什么三纲五常。
薛凌盯着屋子里的江玉璃,突然想到了幼年推他的那一掌。
明明咳血了,他当时,怎么没死?
怎么没死?
江玉璃走到门口,插上门闩,才开始解衣。这是他的习惯,睡觉前一定要检查下门窗,保证其只能从内里打开,方才能安心睡觉。
一转身,发现屋子里又多了个侍女背对着他,吓了一跳。忙又手掩了自己脸问:“你是谁,怎么还没退下。不知道本少爷要就寝了吗?”
薛凌压低了嗓子问:“你究竟是谁。”
他究竟是谁,他未必就是薛璃。这世上相似之人万千,何况这张脸近乎毁容,自己认错也未尝可知。
他未必就是薛璃,他不能是薛璃。
“你不是江家的人”。江玉璃一听问话,立马朝着门外大叫“有贼”!
薛凌早已割了半截衣襟蒙在脸上,听到江玉璃大喊,立马回转身,近到江玉璃身边,平意戳到江玉璃心口问:“你究竟是谁,你究竟是谁。”
江玉璃似乎颇为在意自己的脸,右手掩着不肯拿下来。左手却摸到了腰间。
薛凌听到声音,反应极快的撤了剑去挡。但两人距离太近。还是有数枚针状物扎入右边肩胛骨。
她实在没料到江玉璃身上竟然有暗器防身,也不知道上面有没有淬毒。赶紧拔了出来,顺手把表皮血全部挤了出来。
江玉璃趁此机会把门闩打开,飞奔了出去。
江府侍卫已经开始围上来,她听见江玉璃轻佻的喊:“是个女贼,是个女贼。也不知是不是觊觎少爷美色,你们不要下重手。”
右手已经不能灵活用剑,薛凌将平意缓缓换到左手。这是当年为了哄鲁文安练的本事,虽不能与右手平分秋色,好歹能挡一挡。
她两年前在江府栽过一次,今日上来便是死手。不过,似乎并无江府暗卫出动,围过来的,不过是寻常家丁。
愤怒之下,刀剑无眼,交手就有人见了血。七八个人躺了一地之后,薛凌才看见江玉璃竟然吓瘫在地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屋了带上了他的白玉面具,坐地上捏着不知道什么玩意对着薛凌,战战兢兢的喊:“你…。你…你………不………要过来。”
薛凌猜想他手上是发射暗器的东西,也不多惧。刚刚不过是她不防备,两人离的又近,才让其得了手。此时两人面对面,实在没什么好怕的。
她一步步逼近了问:“你到底是谁。”
门外突然有人喊:“璃儿怎么回事,快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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