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塱八成是知道齐清猗怀孕了。
苏姈如非但不正面跟自己说情况,还惦记着万一齐清猗能生下来再攀交情。薛凌看着苏银道:“想吃的时候没有,有了,只怕我也吃不下去。没有金刚钻,当初揽什么瓷器活儿。回去告诉你们夫人,过两天我两天亲自去瞧瞧苏家库子,可是看不起陈王府,藏着掖着不想与我们做生意了?”
“这哪儿能呢,小姐”。
苏银退出齐清猗的院,找到魏忠,塞了五百两银票赔笑:“魏管事的,您可帮我在夫人面前多说几句好话,这天底下哪有放着银子不赚的生意人。非是苏府托大,实在是三小姐,她要的东西没了啊。这果子,他春种秋收,冬日能得几筐,已是逆天之举。咱可是真没办法了。您说这一传出去,京里各位老爷,还有谁照顾苏家。”
魏忠心里一阵狂喜,这日子终于到头了,原来他不是唯一一个受人刁难的主儿啊。当下拍着苏银肩膀:“你们也没少孝敬。放心吧,夫人不是那种挑拨离间的长舌妇。那三小姐,到底不是王府的人。”
苏银唯诺着退出陈王府,回头看了一眼,暗自嘀咕了一句:“这想跑的人,大多跑不掉。陈王咋想的这是。”
到了苏府,先向苏夫人禀了经过,苏银多了一句嘴:“夫人,咱要不要把落儿小姐叫回来,我看那陈王府,撑不了多久了。”
苏夫人拿羽毛逗着着笼子里鹦哥,府里近几日安静啊,亏得这鸟儿还会学几句人话,方解了些闷。听苏银这么说,顿了顿手上动作道:“我就是能把天王老子叫回来,也叫不回来她,何必搭理呢,苏府又不差个人吃饭,省些银子也好。”
齐清猗看薛凌从那人走就脸色凝重,强忍着痛问:“落儿怎么了。”
薛凌看了看齐清猗道:“无妨,你安心躺着吧”。她觉得说给齐清猗也是平添负担,不如自己多想想办法。
魏忠送走苏银,心情大好。这一筐一筐的东西往陈王府来,他白花花的银子可是流水一样的走,可算是省下来些,眯缝着眼睛晒了半天太阳。一睁眼,怎么齐三小姐又站面前了。
薛凌笑兮兮的看着他道:“魏管事,我想养只豹子来,姐姐让我与你说。”
魏忠觉得这阳光突然烈了起来,晒得他老脸一痛。这要求,说合理,那铁定是不合理,哪有个小姐要养猛兽的。说不合理,那又没啥不合理。皇宫内院不说了,另外几个王爷府里不也养着各种稀奇玩意儿逗乐。
他支吾了半天,薛凌等的烦,一挑眉道:“怎么,我想养个阿猫阿狗都不行了?我这就去叫姐夫亲自来跟你说。”
“别别别,三小姐,不是,小的就是愁上哪去给你弄呢,这豹子老虎,它从小养才亲,这小崽子,他不好找。”
“我管你去哪找,实在不行去问皇帝要。我明天就要看见,不然,就让姐姐换个管事儿的”。
魏熠自被送回来,就一直呆在书房里,晚饭都没与薛凌等人一起用。今早,他随魏塱祭罢先帝,便起身跪在天子面前。明明才三年,他却觉得自己仿若生来就在轮椅上,发了芽,长了根。本来是要自己下来,折腾了半天仍不得力,叫了两三个小厮扶着,方能从轮椅上扯下来。
他跪在昔日的六皇弟面前郑重行礼:“臣有一事,请圣上恩准。”
魏塱撇开众人,亲自将他扶了起来:“皇兄身子不便,朕曾亲许你见君不拜,今日何故?”
“臣一介废人,食君俸禄,不能为君分忧,日夜自愧,不能安眠。今父帝三年丧满,自请前往寒疆,终身不回,固我大梁河山。”
“皇兄~”。魏塱掩面:“朕已与父帝天人永隔,如何能承受再与长兄生死不见?此事休要再提。”又指着侍卫道:“你们速速送陈王回府,若有一丁点不周到的地方,提头来见。”
他被扶着又坐到了那张轮椅上,径直送回了陈王府,连下午的祈福大会都没参加。
书房里什么陈设也没有,唯一桌一椅,笔墨纸砚尔。地上堆叠了大量丹青画稿,这些日子,薛凌来了。他就不好时时跟齐清猗在一起,只能把自己消磨在这里。
昔日笙歌鼎沸,他喜。如今形影相吊,好像也没什么不喜。
大部分人一生下来,就注定了这一生的命运,能违者十之一二。他出自中宫,为嫡为长。前二十年战战兢兢,焚膏继晷,唯恐有负上苍恩德。
一朝云泥互换,不是没怨过,但已经怨过了。只想苟且一生,寻常即可
他究竟还要做到什么样,宫里那位才能完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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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魏姓
魏忠隔天就弄了头小豹子来,刚能在地上跑,毛茸茸的可爱的很。想着,这可得消停好久吧,等那玩意长大了,再喂点药毒死也就行了。
薛凌似乎颇为喜欢,连续两天带着它满王府窜,逮着啥让咬啥。小东西哪儿会咬人呢,众人也只当个乐子罢了。
直到第三日才跟魏忠说,得搞个笼子来,不然长大了不知道放哪。魏忠嘀咕了一句:“他能长大再说吧”。却也没多作劝阻,给薛凌找了老大俩笼子。
薛凌再没时间管那玩意了,叫绿栀好好喂着,自己绕着齐清猗的床来回测量。她想了好几日,实在想不到有什么机关适合这个屋子,本来自己也不擅长这些东西。
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和鲁文安在戈壁上猎野狼了。这东西十分警醒,一闻着人味就没了,只能用设套抓。找着有矮树的林子,将笼子倒扣在上面,底下放些黄羊肉,打好绳结。狼一踩进去,笼子就扣死下来。
稍作改动的话,应该能用在齐清猗这。假如有人来,能扣几个是几个。魏塱总不至于蠢到派大队人马来暗杀。她一会量长短,一会算绳子,忙的热火朝天,没注意魏熠自己转着轮椅进来了。
齐清猗本是看薛凌折腾着好玩,瞧见自己夫君进来有些惊讶,这些日子,白天他基本避开自己和三妹妹的,很少回房。叫了一声:“夫君怎么过来了。三妹妹说要给阿黄改改笼子呢”。阿黄正是薛凌给那小豹子起的名字。
薛凌听到齐清猗喊,丢下手上东西,看了一眼陈王,觉得他脸色不太好,不知道何事,便站了起来。打算退出去不打扰他们夫妻叙话。
没想到魏熠叫住了她道:“三妹妹别走,我有些事想问问你,可方便与我一道去书房?”
齐清猗站起来道:“何事”?她也看出了自己夫君神色不对。
魏熠强颜欢笑把齐清猗扶回椅子上,轻言道:“莫急,我有些事问问三妹妹,片刻就回来与你说明白。”
薛凌不知道魏塱是不是已经知道齐清猗怀孕了,有点不放心留下她一人独处,却又搞不懂这个陈王要做什么,看了两眼,还是跟着走了。
她从未到过魏熠的书房,今日一看,里头杂乱无章,地上桌子墙上都是各种涂鸦,这个所谓君子,好像也不是人前表现出来的那般从容淡定。
魏熠滚动着自己的轮椅,本是一直在薛凌身前带路。到了门口,却停下来让薛凌先进去。
薛凌忙着回齐清猗屋里,也不多想,总不至于怕了个残废。大大方方走到屋里回过身来道:“陈王找我何事?我还得回去照顾姐姐脚伤”
魏熠在轮椅上垂着头道:“我桌上有副画,是我十二岁生辰,父皇赏我的,想请三妹妹帮忙看看。”
这屋子里到处都是涂过的纸张,薛凌张望了一下,窗户旁是有张大桌子,走过去七手八脚翻了一会,才从最底下翻出个画轴来,拿手上对着魏塱一扬道:“可是这个。”
魏塱都没抬起头来看,直接答:“是的”。语气似乎格外哀伤。
古古怪怪的,薛凌背对着他在桌子上把画缓缓打开,正是那副先帝春猎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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