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钱,我输了,我赌输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不怕死,你不要乱来,我要五千两。&a;qt;
他记得银子是在薛暝身上,一边看薛凌,一边喊:“你,你给我银子,不然我就捅死她,快点,给我银子。”
薛暝缓步上前,薛凌笑笑道:“原来如此,张大哥不必着急,咱们之间的情谊,区区五千两尔,难道还要刀剑来换。”
张二壮看看她又看薛暝,稍稍退后,朝着薛暝吼道:“你不要过来,你把钱丢过来。”
薛暝迟疑,薛凌笑笑道:“听他的,你有那么多银子吗?”
薛暝摇了摇头,薛凌与张二壮笑道:“你瞧,贴身实没带着,不然张大哥等等,让他去问旁人取些来。”又与薛暝道:“去吧,取些给他。”
薛暝盯着张二壮没动,薛凌复催,他方转了身去。倒不是为着担忧薛凌安危,只是这人这事,未免……
张二壮心下稍松,抹着汗道:“……算算……算……我借你的……,等我赢了……连本还你。”
薛凌轻叹了声气,笑道:“无妨,只是,张大哥不是好生生的开着铺子,怎么,倒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张二壮又大力甩着刀,躁道:“没有铺子,铺子没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我能赢,我早晚会赢回来,为什么你们这些人每天都能去,我就去不得?”
薛暝拿了钱转回身来,霍姓二人往西北,本没少带钱银,俱是大额银票,既是薛凌要,给的痛痛快快。
张二壮失了刚才谨慎,催着薛暝道:“拿过来,快拿过来,快点。”
薛暝见薛凌仍站的随意未丝毫防备,到底担心刀尖不慎划了她,站着道:“你休要再动,我给你就是了。”
张二壮反疑他使诈,刀尖近乎戳到了薛凌脖子上,尖叫道:“拿来,快拿来,你他妈少玩花样,快拿来。”
薛凌伸了只手,微仰着脖子笑道:“不妨事,给我吧。”又转与张二壮笑:“我拿与张大哥。”
那只手在蒙蒙月色底下洁白如玉,薛暝拗不过她,压着步子上前,将手中两张银票往薛凌手里递,目光看着张二壮道:“你别动……”
话没说完,腰间一紧,他自惊恐莫名,垂头功夫,“哐当”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地上来,紧接着额前一湿,再抬头,张二壮直挺挺往下倒。
薛暝一手将银票收回来,薛凌握着刀笑眯眯站旁边,看他一眼,上前缓缓弯了腰。
血无声蔓延开来,张二壮还有气,胸膛起伏拉扯着刀伤一张一合,左脸下方起,右边腰身止,人几乎被斜刀砍了个透,连下颌骨处都砍了个豁口来。
他看头上人影,是有些差,不是往日姑娘模样,但脸……好吧,脸也差了些。
见了鬼了,壑园那个娇滴滴花骨朵样儿小姐去哪了,自己本来也只是想借些钱的啊,她不是个大夫吗?
“给他。”他听见薛凌说。
应该是人没动静,他又听见说:“给他呀,我不是都应了给他么。”
那跟着的男人舍不得:“各处都不太平,必定粮少马贵,咱们一路走着,恰是要买这些的,何必与他赌气。”
薛暝历来是个省钱的,往日薛凌大多不喜,今晚居然高兴的很,拍了两下巴掌说“你说的还真是,粮总能抢点,马这玩意儿是真不好找了。”
市面上能用的,基本都要被征到军中去,想抢是不能,唯有财帛动人眼换换,她不再劝,另道:“那刚刚问谁借的,我去换,总不好还没走呢,白拿人家银子。”
张二壮听得男人说是“霍什么”,随后脚步声远。死亡还没来,但疼痛开始铺天盖地的蔓延,他记起薛凌确是壑园那个小姑娘。
是对的,是对的,声音是对的。一指就是这个声音,十七八的姑娘家,未成人妇,一把清水嗓子,一听就是个没吃苦受罪的……没吃苦受罪……
没吃过苦,受过罪,该死的贱货。
这些生来就锦衣玉食,大把银钱的贱货都该去死,早该绑了这贱货卖给哪个杀猪的,要壑园花钱赎也行,早该喊人一起将她绑了。
她不去赌坊,自个儿怎么会去啊。他要去抓刀,只伸了伸手尔。
薛暝将一张银票递与霍知,他笑与薛凌道:“姑娘好快的手脚,方才我还计量着要问薛兄每日拿三厘利钱来使呢,这可是要不着了。”说完才伸手要接
他一直关注着事情动态,瞧的清清楚楚,薛凌伸手貌若要接银票,实则伸手抽了薛暝腰间佩刀,手未收,抬脚踢了那蠢货手腕,随即双手握刀,差点将那人劈成两半。
手脚之快不说,更重要的事,薛凌是斜劈,人脏器皆在腹部左右,这一刀下来,近乎所有脏器贯穿,远比捅一刀致命。
霍家姑娘与白先生都着重提过薛姑娘出生于武将世家,但两人完全没说她身手如此之好,再瞧方才她貌若被那蠢狗制住,不免霍姓二人生了些看热闹的心。
现想,实不知那倒霉鬼怎么回事,能来送人,必然是熟悉薛凌的,居然能做出拿刀挟持薛凌要钱的举动来,明显打斗之间,全无招架余力,躲都不会躲。
眼看着银票要到霍知手上,薛凌“唰”一声抢过,笑道:“这么说来,倒不能还你了。”
霍知接了个空,惊讶看着薛凌得意扬了扬银票,道:&a;qt;原以为你借给我是情分,哪想到你是为着利息。
我有个伯伯说,人最怕所求落空,你没求到利息,将来定要怨我。不若我先收着,每日按五分利算给你。
你何日来要,我何日予你。&a;qt;
说罢将银票捏做一团,与薛暝道:“给他记账上,咱们在京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断不能亏人一分一毫。”
而后仍是利落上了吗,再侧脸回看,张二壮躺在那已没了生息。几日来的压抑隐忍,那柄刀总算从心上挪开了些。赌么,愿赌服输。
她问薛暝:“要不要换身衣裳。”刚才应该是溅了些血。薛暝道是“无妨”,只从马搭子里取了个瓶罐往伸手倒了些什么,应是掩盖血腥气。
壑园里含焉泣不成声,抱着箱子问:“她是这么说?她当真说给我?”
底下人面无表情说确是上头交代的话,若有万一,这些东西都是姚姑娘傍身的东西。
含焉又哭闹一回,她月月做着永盛赌坊的账,无比清楚这所谓“傍身”的东西价值几何。听这交代,还以为薛凌要去死一样。
张二壮,只是上头一笔而已,甚至不值得管事的问问“怎么今晚那只肥羊没来”。他本非鬼,无非是常日送薛凌来往,见的鬼太多了。
薛凌心满意得扬手,喊众人:“走!”她自先“驾”了一声,薛暝周遂点了火把紧随其后,再是霍姓两兄弟,再是旁人,众马其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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