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凛冽的寒风卷起,瞬间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浑浑噩噩地在军营里走着,路过的士兵见到她,纷纷低头行礼,却无一人上前拉她。
视线里,只有远处的一间军帐里有亮光,她快步跑了过去,中间摔倒了几次,硬撑着来到了军帐的后面。
还没走近,里面的声音蓦然传了出来:
“殿下果真是好算计,玉家军经此一战,已经所剩无几,殿下率兵力挽狂澜的消息,不日就会传到宫里,陛下得知后,定会龙颜大悦。”
“够了……西域那边怎么样?”
“回殿下,大王子已经派人传话,说很满意您送给西域的礼物,已经将塞北王的人头,挂在了关隘的城墙上。作为回报,他们会按照之前和您约定好的,只占领边境三座城池。”
“……”
“殿下?有何不妥吗?”
“告诉他们,尽快把人埋了,别挂在上面。”
“这是为何?”
“他们把人头挂在城上,不就是在宣扬,塞北王是为了抗击西域而死?去告诉西域,就说是边境军击退了他们,塞北王是因为谋反叛乱,才被边境军一起剿灭的。还有,今日这些边境军,凡是见过塞北王人头的,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殿下,如此怕是不妥啊!毕竟边境军,还是听命于……邱王殿下的。”
“哦,是吗?王叔,他说的可对?”
“你、你说的对!杀吧、杀吧……本王绝不会说!绝对不会的!”
“王叔是聪明人,自您交出虎符的那一日,您与小侄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逃不掉的。”
“本王明白、本王都明白……”
“对了,玉家军的虎符找到了吗?”
“回殿下,暂时还没有,许是遗落在战场上了……殿下,玉家军已被剿灭,您又为何执意要找到虎符呢?”
“围剿的时候,有一队骑兵突围出去了,怕是他们拿走了虎符,将来会留下祸端……让人继续找,同时追击叛军,我回趟幽州,看看处理的如何了。”
话音落下,很快,帐帘就被人掀开,一道颀长的身影走出来,门口的几名士兵立即跟上。
很快,几匹骏马驶出军营,迎着凛冽的寒风,一路朝着大漠而去。
幽州城内。
巡视的士兵已经换成了边境军,街上没有任何行人,唯有不远处的王府里,不时会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
李景成站在府邸前的台阶下,缓缓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捏住了台阶上小人的脸。
“听说前几日,你也跑去了边境,被李玉珩绑了回来?”
李景成看着面前涨红了脸、嘴里塞着布的小白玉团子,忽然笑起来:“勇气可嘉。只是,我并不喜欢你。”
“一个没名没姓的野崽子,竟然也能做上世子,当真是笑话。”
手指轻轻划过小白玉团子的脖颈,带起阵阵颤栗:“你有什么资格,能做塞北王的儿子,继承世袭呢?”
小白玉团子红着眼睛,用尽全身的力量挣扎着,嗓子里不断发出“呜呜”声。
李景成伸出手,身边立即递来了药碗,他接过来,一把扯下小白玉团子嘴里的布。
小白玉团子立即叫道:“我有名字!我叫温战,我……”
他还没说完,忽然被人捏住了脸颊,一碗漆黑的汤药灌进了喉咙里。
小白玉团子拼命挣扎起来,李景成沉着眼眸,将一整碗药汤全都灌了下去。
刚一松开手,小白玉团子立即扑倒在地上,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不断咳嗽着,白玉般的小脸涨得通红。
李景成拿过手帕,擦着手指上的药渍,淡声道:“扔进去吧。”
小小的人影再次被人拽起来,士兵们拖着小白玉团子,走到府邸门口,将人扔进了里面。
漆黑的大门缓缓关上,发出吱吱呀呀的陈旧响声。
下一刻,一簇明艳的火苗蓦然燃起,府里瞬间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
李景成站在大门前,火光映在温和的侧脸上,风将衣袍吹得猎猎翻飞。
他负手仰起头,望着大门上的深色的匾额,注视着“塞北王府”这四个字。
黑夜之中,匾额逐渐隐没在火光之中,铿锵有力的字体化为灰烬,一点点掉落在炙热的火焰之中。
陡然间,耳边风声骤起,一道冷光出现在眼前。
李景成愣了一瞬,连忙后退几步,身边的士兵立即上前拦住。
眼前人影纷飞,火光映照之下,那人素白衣衫似乎被染成了血红的赤色,犹如扑火的飞蛾般,脆弱却执着。
“叮当”一声,一把匕首掉落在地。
李骄被士兵按着跪在地上,耳边鬓发散乱,眼角泛着薄红,目光却冷冷盯着他。
见李景成缓步走上前,李骄双眼通红,冷声说道:
“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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