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過神,是一片荒蕪之地,天空陰沉地淅淅瀝瀝地下著雨。
被雨水模糊的視線前方有一個猶如雕像般僵硬的人。抬腳走去,走到雕像面前,果然是抱著月榴,一臉無神的阿瓊。心頭一陣酸澀,眼眶裏流出的東西和雨水混和滑落。
不知過了多久,阿瓊僵硬的手指動了動,而後抬手慢慢給月榴整理儀錶,“你說……你們怎麼都這麼狠心……”
無緣無故的一問讓天楓再也承受不住地跪下……
“姐姐沒有生天楓的氣。姐姐只是生自己的氣。”
“姐姐沒有保護好你們。姐姐沒用……”
天楓不可抑止地低頭抽泣,“姐……”
“你真是個傻孩子……天楓也是個傻孩子……”阿瓊握住已經僵硬冰冷的手,哭出聲,“哈……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一聲大過一聲的嘶吼,宣洩出壓抑,“為什麼偏偏是你們這些傻孩子——啊——”
“老天爺——”一聲怒吼過後只餘下淒哀,“你怎麼能……怎麼能這麼殘忍啊——他們……從來沒有殺過人啊……”
天楓默默聽著,哭地抽噎不止。
“我不會……”阿瓊怒瞪上方,“我絕對不會認命的!只有你,我是絕對不會承認!”一雙犀利的眼飽含殺伐之氣。
天空傳來悶雷,而後一道閃電急急劈下落在阿瓊身旁。看得天楓心臟都跳到嗓子眼。
阿瓊劍指在空中畫符,而後一口玉棺出現。手掌在空中虛劃而過,玉棺的棺蓋打開,裏面躺了一個人。
阿瓊抱著月榴坐在玉棺邊緣,給躺在裏面的天楓理理髮絲。然後掏出月榴胸口還在跳動的心臟,身體失去了心臟的支持立刻灰飛煙滅剩下一堆唯一能證明存在的衣物。
將心臟用靈力包裹壓縮喂進天楓口中,劍指在天楓額頭上留下印跡,“姐姐只能幫你到這裏了!”輕輕揩去對方臉上的雨水,“你要活下去!為了月榴,為了我們,為了你以後還沒有經歷過的許多許多人生!還有你們倆的成仙之路。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好好活下去!”
將玉棺蓋上,布下陣法,阿瓊直迎悶雷滾滾的上方而去。
天楓看著玉棺,伸手輕撫,嘴角勾出一笑,“你也聽到了。我的命不是我自己的,所以不能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手掌收攏,一把劍握在手中,“而且,怎麼可以只有我一個人落在後面!”說著運足氣勁,無窮劍意勁射而出!
心魔——滅矣!
一處山上,劫雲蓋天。
不遠處的城鎮,無數修真者看到皆是驚訝。都在猜測這是誰要渡劫了!
日春竹滿意地看著劫雲的深度,“這次他必死無疑!”
求清豎掌於胸,勸道:“阿彌陀佛,春竹,殺氣太重並非好事。”
“嗤!我管他!”
而後兩團光點一前一後急速而來,前面的光點飛到日春竹旁邊化成人形,獨孤毅道:“你們那邊……”
“怎麼會讓你失望!”日春竹拋出一道黃符在空中燃盡——陣法開啟將光點包圍。
光點化成一人,乃是一白髮白須的老者。
日春竹譏笑:“喲!這不是四十萬年前的金流宗掌座的大弟子,現任掌座的吳麟枋么。”
老者看著日春竹,陡然睜大的眼瞳滿是掩飾不住的訝異,“你!你成仙了!還有你!”老者看向求清,求清向他行了一禮,“阿彌陀佛,吳道友別來無恙乎。”
“這還多虧了你!”日春竹冷冷看著他,“不過看你這樣子反而是沒成仙啊。這麼多年,你是怎麼熬過來的?”
老者怒極反笑,“上界不下界。成仙又如何?你們是不能出手的。”
日春竹挑眉,“哦?是么?那困住你的是什麼!”
老者不以為意,“區區幾階陣法就想困住老夫!狂妄!”正要動手,天空傳來悶雷,而後,數道天雷劈下!
日春竹一笑:“忘了告訴你,天楓正在你腳底下渡劫。這成仙渡劫的天雷可不是你一個老頭能抵擋的。”
漫無邊際的黑暗中,月榴攤開手,躺著一只紫色水晶吊墜,如釋重負般一笑。
“要走了嗎?”出現在月榴面前的阿瓊也看吊墜。
“時間到了呀。說來還得感謝姐姐。若非姐姐事先將我的殘魂封在這魔晶之中,我恐怕連著‘遺言’都沒機會說。”身體被金光包圍的月榴緩緩笑開嘴角,“謝謝你,姐姐。”
阿瓊伸手想在月榴頰邊****,卻摸了個空,“……我,什麼都沒能做到。這四十萬年……我什麼都……”
月榴的身體漸漸分解成螢光,伸手隔空在阿瓊眼瞼處擦過,“沒關係。我也不想姐姐去冒險。只要大家還活著那就好。”
“活著……”阿瓊一笑,“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再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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