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将情况报到王府,卫明安排人从落山送了许多柴火进城, 到了二十八这日, 才勉强算解了急。
除了取暖,王府还请了远山寺的师父, 在城外设置医帐和粥棚, 以保证百姓们不会因疾病和饥饿,年根子底下丧了命。
当然, 这场雪也不是没有任何好处。
起码让南下的军队脚步暂缓,停留在豫州边境,迟迟没进入汝南郡。
外头还在除雪, 给百姓们施粥的时候, 定将王府内书房里, 温暖如春,气氛却非常冷凝。
卫明满脸严肃禀报:“荆王仍旧被扣留京中, 荆王世子与逃回来的豫王联手,集结了六万大军,欲取道汝南郡, 直往定江郡而来。”
周奇和祈太尉匆匆自边南郡而归,与王府丞也一起在书房里, 屋里只乔安一个伺候着茶水。
等他们到的时候,卫明也已经令铜甲卫探听清楚了各封地的动静。
傅绫罗和纪忱江坐在软榻上,安静听着卫明的禀报,只是在底下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纪忱江一直拉着傅绫罗的手不放。
他现在不把玩扳指了,傅绫罗柔弱无骨的小手,对他更有吸引力。
纪云熙掌管墨麟卫,在其他地儿也有女卫。
她个子不高,低头能看到矮几下,两人交握的双手,再看卫明还跟那儿一本正经蹙眉发愁呢。
她心里淡淡一凉,翻了个白眼,撇开头补充:“若是消息无误,衮州充王世子也尊了京都的圣旨,为豫王和荆王世子提供财帛粮草。
而且,充王世子以‘诛杀叛贼’的名义,还支持了许多兵马,只是多为乌合之众,怕是要在前面当肉盾使的。”
傅绫罗看到纪云熙的表情了,脸颊一红,软软瞪纪忱江一眼,使劲儿抽手,却没能抽出去。
纪忱江浅浅笑着,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就要走了,再亲近说不定要何时了。”
傅绫罗心下一软,挣扎的动作就顿住了。
这下子,但凡长了眼的,都瞧见了俩人的这点子猫腻。
大家都莫名有些撑,王府丞没眼看自家王上孟浪的行为,只低着头思忖。
他有些不解,“若说荆王世子为了救回他父王,还说得过去,充王已死,那位世子也不是什么孝顺的,他图什么?”
就更不用说豫王,纪忱江都逃回来的这么艰难,豫州在南地边上,一路逃回封地,肯定不容易。
不想着报复京都也就算了,还替圣上办事,难不成是新圣捏着他们什么把柄?
傅绫罗顺着王府丞的话深思,也就没注意到,纪忱江已经不动声色揽上了她腰肢,冲其他几人挑眉。
他不过是跟媳妇亲近些,这帮子人什么毛病,一个个恨不能脑袋扎外头去,没见过猪跑吗?
众人:“……”求主君快点发兵北上吧,着实辣眼睛。
周奇和祈太尉是武将,不擅长动脑子,卫明也没思忖明白。
纪忱江若有所思,“他们可能是怕我和小怀王联手,即便他们能攻入京都,也比不过南地富庶,北地彪悍,怕为旁人做了嫁衣。”
众人都觉得有点道理,只怕各地还没得到小怀王身死的消息,北地现在其实是一盘散沙。
纪忱江救走了小怀王,这种救命之恩,最适合联手。
这些封王先听从圣人旨意,杀掉最厉害的那个,剩下的人再各凭本事也说得过去。
在皇位面前,什么生死仇恨,都没那么重要。
傅绫罗下意识靠着纪忱江,觉得仍有一点说不过去,“若他们只是为了不叫定江王和小怀王做黄雀,待得他们‘平叛’后,以什么名义入京呢?”
从纪忱江回来,她就在为南地将士北上造势,如今怎么也传出南地去了,她不信豫王不知道。
现在不管文氏奸佞,等杀掉定江王再清君侧,那就晚了。
南地百姓和文人又不是傻子,这力量拧成一股绳,封王依旧摆脱不得乱臣贼子的骂名。
除非他们将南地所有人都杀掉,那明显是不可能的。
卫明心下一动,“若是‘平叛’后,圣人允诺给他们加封呢?”
封王虽已是除了天子外最尊贵的人,但在外总不比在京都。
若天子允诺,给他们加封京都的爵位,让胜者能挟天子以令诸侯,封王难保不动心。
毕竟,同为殷氏子的各封王,只要攻打京都,少不得就得落个同室操戈,乱臣贼子的名声。
若能徐徐图之,从新圣手里光明正大接过那位子,再好不过了。
现在所有封王都知道,新圣已经疯了,也没有嫡子。
那留下传位的圣旨暴毙,兵不血刃就得到天下,非常说得过去。
王府丞偷偷看了眼格外亲近的二人,小心翼翼问:“有无可能,这又是岳者华的计谋,他这会子也该回到京都了吧?”
傅绫罗心下一动,总觉得有点灵光闪过,一下子没能抓住。
纪忱江冷哼,“那短命鬼虽手段狠辣,但他不会帮殷氏子,除非是将人头都送到我这儿来,好叫我一网打尽呢。”
他话音一落,众人都愣了下。
傅绫罗一直捉不住的灵光莫名抓住了,她猛地坐直身子,“也许……嘶!”
坐直得猛了,纪忱江那铁臂没来得及放松动作,叫傅绫罗又一脑袋扎回去,腰疼,侧脸也疼。
她不爱在人前不给纪忱江面前,只是这回着实没忍住,气得红着眼眶一脚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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