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周秀才侧重了策论的讲解,也让甲班学生做了好多往年府试中的策论例题。
林远秋知道,夫子这是在为明年的府试做着准备呢,毕竟今年去参加府试的五名学子,主要还是困在了策论题上。
许是觉得学生们缺乏阅历的缘故,除了多做习题外,周秀才还时常会让学生们去街市或者乡间走上一走,让他们多去了解当下布帛菽粟之价,以及百姓们的生计。
每次出门时,林远秋都能看到,隔壁几家私塾也会有夫子领着学生出门。
看来,众夫子的目的和想法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没有实践经验的支撑,怎可能写出有实质、带真知的好文章来。
这样的做法,林远秋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要知道,来到古代好几年,他还真没好好到四处逛一逛呢。
以前他跟着爹出来时,都是相当的赶时间,老担心会搭不上牛车,是以,每次都是定点定位,买好了东西就直接回家。
所以,有好些地方,林远秋都还没去过呢。
比如此时,他和周子旭,就来到了先前从未踏足过的河溪街,这边有好几家卖书画的铺子,等看到店内挂着一幅幅装裱好的画轴时,林远秋便停下脚步,仔细欣赏了起来。
墙上的画大多以工笔的居多,有花鸟,有山水,还有人物。而写意的,除了花鸟这些,就没有其他的了。
一旁的周子旭见林远秋站在画前好久都没移步,只以为他想买画来着,便上前压低嗓子道,“林兄,你若是想买年画,咱们就去集市,听祥伯说,集市那边可是有不少呢。”
现下正是置办年货的时候,那春联摊位上就有年画可买,好些人在买对联时都会带上几张年画回家,等除夕夜再往墙上一贴,算是增添年味了。
在周子旭看来,大过年的肯定要买喜庆一些的年画了,铺子里挂着的这些太过清雅,不太适合过年的气氛。
林远秋摇头,他自然没有买画的想法。
相反,此时的他,正在心里琢磨着卖画的可行性呢。
这段时日靠着抄书,林远秋已存下了二百八十五文铜钱,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在前世,林远秋就是个居安思危的人,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林远秋觉得,银钱这个东西,不管在任何时候,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所以,若能有法子多挣些银子,肯定是再好不过的事。
刚刚林远秋仔细看了这些画,觉得,若是让他来画的话,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毕竟前世自己读的就是美术专业,不管是工笔画还是写意画,他都是很拿手的。
只是不知这些画的价格怎样,想到这里,林远秋指着墙上尺寸最小的一副问道,“掌柜,这幅秋山松居图多少银钱啊?”
店掌柜也不欺小,并没有因为林远秋是小孩子,认为买画的可能性不大,而不搭理人家,只见胖掌柜笑着伸出两根手指,道,“两百文。”
两百文!
周子旭惊讶不小,这才四尺斗方的尺寸,居然要卖这么贵。
还有,自己抄了这么多天的书,挣的银钱也才两百多文呢。
何况,比起抄书,画一副画的时间不知要少上许多。
再想起,先前自己学画太过敷衍,如今看来,实在太不应该。
周子旭决定,等叔爷再教大家画画时,他一定要打起十二分认真,好好学画才行。
显然,这样的价格,林远秋也是没想到的。
惊诧过后,他也没管掌柜会不会不耐烦,忙又把边上的几幅花鸟图的价格,一一问了个遍。
等知道都得三百文往上的卖价后,林远秋心中激动,突然有种自己的前世所学,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的感觉。
林远秋要求不高,自己画的画,只要人家能给到一半的价格,他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他的这一想法,在问了朱砂,赭石、石绿,以及石青这些颜料的价钱后,立马收了起来。
也终于知道,那些画为何会卖这么贵的原因了。
先前林远秋画花样,用的都是水墨,所以并不知道这个时代的颜料会这么贵。
这不,才圆圆的一小瓷盒,居然要六十文,要知道,这还是单一种颜色的价格。
林远秋算了算,自己若想把画画所需的几种主要颜色都买齐的话,最起码得花一两多银子。
想到自己手头的五百多文,林远秋只能暂时打消卖画的念头。
唉,等存够买颜料的银钱再说吧。
回到私塾,周秀才给甲班众人布置了今日的策论题目《言民事疏》,并让学生们结合这几日所学的尚书盘庚篇,阐明自己的心中所想。
林远秋心中早已有了开头,不过,在开文之前,他先引用了盘庚篇中的论据,只见林远秋提笔写到:“秋盘庚迁于殷,民不适有居,率吁众戚,出矢言曰:我王来,既爰宅于兹,重我民无尽刘。不能胥匡以生,卜稽曰其如台!先王有服,恪谨天命,兹犹不常宁,不常厥邑,于今五邦……”
……
和老林头预想的一样,今年的全族宴,他家不用再像先前那样,坐在风口的位置了。
不过,能被安排在最靠前,且还与林有志相邻,这是老林头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
原本他以为只是把桌子往前挪一挪而已。
再看离得不远的地方,他大哥林金财正一个劲的往他这边瞧,那眉头紧锁的模样,老林头都不愿去多看。
其实要老林头说,坐在哪里吃饭都一样,经过先前的几次冷遇,如今的他也看明白了许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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