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州的山匪如今都这样横行的么?”周梨惊了一回,正想说这隔壁州府的衙门也太不?作为了,怎不?快些派人去给人将货物追回来,拖下去只怕鸡毛都没一根了。
却听那?中?间人叹道:“哪里是什?么山匪,粮食那?样贵,钱都不?值钱了,又有几个人买得起?”
周梨家里不?缺粮食,这芦洲也因公孙曜早早做了准备,粮食价格没涨起来,又严令外州府的人不?得来哄抢,自然就没有出现?短缺粮食之事。
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周梨自然也就将缺粮之事给忘了去,当下听得这话,一时也担心起来。
而人这怕什?么就来什?么,不?过转眼几日,才将元氏和柳小八他?们送走,那?日春雨涟涟的,街上湿滑一片,小摊小贩都少了许多,看着街上怪清冷的。
周梨和她姐姐挤在那?隔出来的小绣铺里,一面又听她姐姐和香附在卤菜摊那?里扯闲话,忽然只见一大?群官兵从?门口跑过去,看着急色匆匆的。
“怕不?是要出什?么事情了,怎一下出动了这许多人?”周秀珠将头探了出去,她胆子小,又见街上没什?么人,便起了关门到后?院去的心思。
周梨已经从?柜台后?的小门里出来,只到对面的算盘铺子问,“阿叔,这是作甚呢?”
算盘铺子里的阿叔正从?铺子里起身出来拿门板,看着架势是要将铺子门也关了,见了周梨跑来问,只急得,“梨丫头可别?再到处晃悠了,听说十方州饿饭的都说咱知府大?人是好人,全都跑过来了,你家又是做吃食的,可赶紧将门关了,别?叫那?些饿坏了的饥民?冲进?去,你们一些妇孺,更是要当心。”
周梨一听这话,果然着急起来,道了一声谢,一头转回自家,一面朝姐姐和香附大?喊,“咱也关门,十方州的饥民?们过来了。”
香附闻言,想着这也没多少,再摆上一两时辰,大?抵就卖完了,有些不?舍,“衙门不?是派人去了么?”
“那?些衙差过去,多半只是维持秩序,咱知府大?人心底善良,而且出于人道主义,怕是不?能眼睁睁把他?们堵在外头的。”周梨说着,已经开?始收拾东西?。
香附见了,也不?敢冒险,“我来,你去帮你姐那?边。”
三人几下便将摊子收好,一块块门板插上,将铺子给关了。
也是这点?功夫,原本今天就没多少人的街上,一下就空荡荡的了,街边两头的铺子都紧闭门户。
一时气氛都紧张了几分。
周梨他?们也没回后?院,只咚咚上楼到了香附的屋子里,将那?窗轩推开?了一些,脑袋全挤在那?里瞧。
只不?过等了半响,仍旧不?见什?么饥民?来,想着多半是安置到了别?处去。
毕竟公孙曜一向都是个办事有章程的人,也就没再看了,一起回到后?院去。
到了下午些,忽然街上热闹起来了,香附猛地起身,“莫不?是进?来了?”她说的是那?些饥民?。
开?着书房门的周梨在里头自然听到了这话,急忙扔了书跑过来,“咱去看看。”
又到了香附的房间,只朝窗户外瞧,那?街面上果然出现?了许多陌生面孔。
虽不?至于说是破衣烂衫,但也是风尘仆仆,满脸疲惫的样子。牵着牛挑着筐,那?牛背上或是筐里,不?是家当就是哇哇大?哭的孩子,或是铺盖和几张凳椅。
小孩子坐在筐里
哭得哇哇大?叫,大?人们一边在街上走,一边满怀期待地看着这各家各户紧闭着的门窗,只巴不?得有个好心人出来施舍一回。
周梨见了,想着这一下涌入了不?少人,只怕衙门就是有心设立粥棚,但这闻讯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又不?可能都堵在外头,不?然多半是要闹出人命的。
可若是这样一来,也非长久之计,有多少存粮也不?够吃,到时候还要惹得这芦州也缺粮。
“这样下去可不?行的。”她忽然道了一句。
好叫香附疑惑,“那?姑娘还能叫知府大?人将他?们拦在外头不?是?”
“那?倒不?是。香附姐你带我去一趟衙门。”周梨想,如果芦州设立粥棚,到时候闻讯而来的可不?就只是这十方州的老百姓了。而且人一多就容易出事,又不?能真都拦在外头。
“好。”香附有点?懵,但见周梨神色凝重,只不?过见外头那?么多人,“要带刀么?”
街上虽然不?少饥民?,但也还没到疯狂的地步,周梨瞥了一眼,“咱走后?门,巷子里这会儿还没人呢!”想着今日左右也不?做生意了,还剩下不?少卤菜,“等到了衙门,叫他?们打发两个人来将咱家今儿剩下的卤菜拿去吧。”
是没有多少,但是好歹算是替衙门尽一点?绵薄之力。
这次香附倒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姑娘实?在是好心肠。”
周梨哪里有什?么好心肠,只是那?样的日子自己也才熬过来,晓得艰难。
且说两人从?这后?面巷子里出去,果然是不?见一个人,那?些饥民?都走在大?街上,所以不?多会儿也到了这衙门的后?门。
敲了门,来人见是她,有些惊讶:“小周掌柜这个时候怎不?在家里,跑出来作甚?”
“我想找知府大?人,有要紧事情要同他?说,可劳烦通报一声?”周梨问着。
那?衙差有些为难,“大?人正为安排这些饥民?和陈大?人他?们起争执,怕是没得空。要不?你明日再来?”
周梨忙道:“我正是为了这事儿来的,我的法子保管叫他?们当下的难题迎刃而解。”
“当真?”衙差半信半疑,但想着这周梨虽小,却是个大?本事的,一个人当家把家里支起来了不?说,还送了小夫君去读书,家里老老小小都养得好,也是信她出息有主意。“那?,那?你在这里等着,容我去回了一声。”
周梨忙谢,又将他?喊住,“我家里还有些卤菜,今日也做不?得生意来了,一会儿你们打发两个人去挑过来。”
衙差得了这话,只道了一句她菩萨心肠,急忙去前面回话了。
又说公孙曜虽是这一州之主,将这些饥民?放进?来,按理他?是做得这决定的。可是那?么多人,又没有银钱在身上,住不?得客栈吃不?起饭菜,这不?就是要衙门来白?养着么?
为此吴同知和陈通判他?们都对此举十分反对,如今只求早早关了城门,不?能再放人进?来了,不?然哪里有这许多粮食给他?们吃?不?给他?们吃饱,他?们怕是又要打本地老百姓人家的主意。
到时候岂不?是又要重现?去年的光景?
公孙曜到底是有些悲悯之心在怀,“且叫他?们吃一顿吧,也许就在咱们这里路过,往北上或是南下去了。”
“有免费的吃喝,谁还想逃难去?”陈通判实?在不?懂,一时觉得这公孙曜是有些聪明才智的,一时又觉得他?过于天真了些。
正吵得不?可开?交之际,有衙差来禀,说是小周掌柜来了。
这个时候公孙曜哪里有空见她?也没心思问她所来何事?正要回绝了去,却叫那?陈通判先开?口道:“这个时候家家紧闭门户,她跑来衙门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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