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可能?不是一个好办法,但是如今沈窕的样子,的确让人忧心忡忡。
沈窕很快来了,虽她努力?将自己装扮成走出悲痛的样子,可眼底的难过哀伤,仍旧是怎么都掩不住的。
周梨将千珞打发了出去,只留了沈窕一个人在跟前?,这才缓缓地说?道:“你姐姐嫁到王家,的确是你父亲造成的缘由,但这不是要?你姐姐性命的主要?原因。”
沈窕此刻像是对于这些,似乎都不在乎了一般,只无精打采地垂着头,“她都病死?了,姓王的那也快断气了。”
口中的她,则是已经早死?在了牢里的花慧。
却听周梨说?:“王家那个自来贪花好色,见着了个美貌的姑娘,嘴上多是不尊重。他对那长庆伯爵府的何婉音出言不逊,那也不是个原意吃这亏的主,再说?整个天?香阁都是人家的,就地找人,染了这脏病去勾引他。”
周梨说?到这里,那沈窕忽然抬起头来,两只眼睛珠子在眼眶里剧烈地颤动着,回想起了花慧留的那万两白银,“所以,所以那银子就是这样来的?”
周梨颔首,“我本不打算与你说?,就是怕你去找她报仇,可这等于蜉蝣撼树,反而连你自己性命都丢了。”说?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我也不是非要?替花慧洗清什么,她左右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这真正?叫你姐染病的,到底是王家那个败家子和何姑娘,他们俩的恩仇,白白牵连了两条性命在里头。”
可现在的沈窕听了这些话,两只眼睛红红的,脸却气得发白,浑身?颤抖着,“所以,是那个表里不如一的何婉音?”如果姐姐不染病,一切都皆有可能?,过几年她再无子,或是都不要?过几年,爹一死?,王家就会将她休了,叫她得个自由身?的。
即便是不能?同祝大哥在一起,但往后少了这男人的磋磨,姐姐那样聪明厉害,一定?会过得很好的。
她此刻满心就是要?去杀了那何婉音的冲动。
但她大概是成长了,很快就冷静下来,感激地看?着周梨:“姑娘,我晓得了,我会好好地活下来,也晓得您的用?意了。我也会替姐姐报仇,现在不行?,但不代表将来。”
那花尚无百日?红,难道是人呢!不信何婉音会一辈子都这样,不会露出马脚来。天?香阁么?难怪长庆伯爵府在她的手里后,一日?比一日?还要?蒸蒸日?上,原来这花的银钱,都是叫姑娘们拿皮肉换来的?
周梨对上她坚强又坚定?的目光,“当下,以活下来为目的,旁的倒是次要?的,反正?人生很长,你还能?做很多事情,我
也不会去阻止你。只不过现在的你还小,不要?着急这些事情。”
这话,也许沈窕真的听进去了,她没有像是此前?那样盲目地干活了,而是开始找萝卜崽,她竟然要?学武。
她学武做什么,周梨心里最有数。不过她愿意吃这份苦,就算是以报仇为目的,但学了这身?武功在身?上,将来对她一个姑娘家,总是有利无害的。
但是萝卜崽那身?功夫是找韩玉真学来的,多是以内家为主,便劝她同殷十三娘学。
就看?殷十三娘愿不愿意收徒弟了。
但是出乎意料,殷十三娘没收沈窕做徒弟,却认作了干女儿。
也是,两个孤家寡人,做母女也使得。
做这个见证人,周梨乐得其成的,也打算明日?白亦初沐休,搬进将军府。
令人激动的宅斗生活,便就要?开始了。只不过不知道是像话本子里所写的那样鸡飞狗跳,或是几个女人为了争一个男人宠爱的粉红旋涡,又或许是要?命的明刀暗箭。
第72章
将军府这里, 早就已经将当初霍轻舟夫妻所居住的?北院给收拾出来了。
其实事实上?霍轻舟作为嫡子?,居住的?应该是位置和环境都相对最好的?南院。但是随着老将军夫人的去世,覃氏这个?有着些许头脑的?年轻丫鬟后来居上?, 她所出的霍南民也变成了嫡子。
所以当霍琅玉将幼弟霍轻舟接到将军府抚养,最好的?南院成?为霍南民的?居住之地,也成?了理所应当的?的?事。
而北院其实多年来都处于一种长久荒废中的?状态中, 霍轻舟年少之时,居住在公孙府,后来上?了战场,更是鲜少回来,也就是成婚那时候来住过一段时间。
眼下院子?虽是打理过了杂草,也换了窗纱帐子?,但多年没有人居住的?地方?, 总是因为没有人气而充满了一种奇怪的?腐朽味道。
那些小覃氏在覃氏授意下置办的?大红大绿的?床单被?褥铺在已经?脱漆了的?床榻上?, 就好像是白骨套上?新衣,在这陈设简单而显得?空旷的?院子?里,给人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
周梨和白亦初只带来了两个?包袱,身后跟着韩玉真殷十三?娘,丫鬟有阿叶和千珞。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两人本身都是那种往人群一站,就显得?鹤立鸡群,身上?的?气势优雅又高贵, 那这单薄的?队伍, 会像是一支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
满府的?主子?或是仆从,都清楚地知道这个?府邸并不欢迎他?们的?到来,但却同样掩不住他?们对于周梨这个?村姑的?好奇心, 她到底是有着怎么样的?本事,或是本身就是山里修炼出来的?狐狸精, 能叫大名鼎鼎骁勇善战的?霍轻舟的?儿子?为她心甘情愿做一个?赘婿。
如果这白亦初一无?是处就算了,可是他?文武双全,听说完美地继承了他?父亲霍轻舟的?一切优点。
所以从周梨他?们跨进这将军府的?大门,一直到北院,一路上?从那被?暴雨打得?面目全非的?各种花枝树丛后面,藏了许多双充满好奇的?眼睛。
小姐姨娘们却是算沉得?住气的?,和覃氏一样穿着整齐又正式,都依次排列坐在厅里,等着周梨和白亦初他?们来给覃氏这个?老祖母磕头认祖。
但是不巧啊,周梨他?们才跨入北院,还没将这荒芜的?北院熟悉,原本万里无?云的?艳阳天,忽然从天边蔓延出一些黑云,以一种极其凶猛的?速度,顷刻间就布满了整个?上?空。
随后属于夏至的?滂沱大雨就砸落下来了。
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地收了伞,朝着厅里匆匆进去,已经?被?雨水打湿了的?鞋子?在门廊留下一串脚印。
覃氏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她不管对谁的?不满或是不屑,都已经?习惯发泄在了马氏这个?她十分不满意的?媳妇身上?,“他?们从乡下来不懂规矩?你这个?做婶婶的?难道不晓得?提点一二?就叫这么一大家子?等着他?们。”
但是她话音才落,小丫头就进来诚惶诚恐地禀着,“老太太,北院那边说下了雨,就不过来了,叫大家散了。”
“混账!”老太太的?不快的?怒骂声和她袖子?掀翻的?茶杯一起在寂静的?大厅里响起来,但在外面强烈的?雨势下,显得?很是渺小。
小覃氏细长的?眼睛看着外面的?大雨,充满了担忧,“前几?日哪天不是好日子?不是好天气?他?们非要挑了今天,到底是存心还是有意的?。”说着,只看朝那眉眼间阴郁苦气横结的?马氏:“姐姐,人是你去请的?,你倒是说句话啊,这大喜的?乔迁日子?啊,又是风又是雨。”
白亦初和周梨没有来,覃氏准备的?那一套又一套的?下脸方?式今日是卖弄不出去了。她此刻本就满腹的?怒火,听到小覃氏的?提醒,又将满腔怒火都转移到了马氏的?身上?,“你倒是说话啊?哑巴了么?他?们小辈子?不懂得?,难道你一个?活了半辈子?的?人,还不晓得?要避着些么?咱们这一大家子?人,是要毁在你一个?女人的?手里了。”
然后覃氏就毫无?预兆地哭起来了,用那戴满了宝石戒指的?手拍打着自己的?大腿,“老天爷啊,我?霍家这是怎么了?都说娶妻要娶贤,这娶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在场的?众人,不管是马氏的?一双嫡亲儿女,或是旁的?姨娘庶子?庶女们,对于当下的?画面,那是再熟悉不过了。
但是仍旧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大家都十分清楚覃氏这个?老太太的?秉性,只要有人承担了这个?怒火,他?们是不会轻易站出来的?。
马氏垂着头,她已经?无?力反驳了。但是现在奇怪的?是,她没有去憎恨白亦初和周梨是否故意挑选了这么个?暴雨的?日子?乔迁进来,而是失望地看着自己那丰腴且满脸油光的?儿子?正兴致盎然地啃着梨子?,女儿慵懒地托着下巴玩她的?手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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