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齐向后看去,却见张蜀悦素袍裹身,待他走近,大家才发现,这衣服哪里是白了些,分明就是件丧服啊,不少人的神色变幻,几乎在下一刻,就联想到了张家和屠景峰的多年恩怨,这一次,是果真要爆发了么,
“弟子张蜀悦,天诛峰座下,状告萧景与妖魔邪道勾结,被张容复识破,故而痛下杀手。”张蜀悦这一开口,这旁的数百人也怔住了,这罪名扣得可真够大的,若是当真,别说是逐出宗门了,就是能从星法殿走出来都成了问题,但另一方面,他们心中也有几分猜疑,这告发人的毕竟是张家,内里有什么猫腻,也是说不准的。
虚弥见场下亦有些躁动,便开口道:“既如此说,你可有什么证据。”
“我们张氏三人与萧景,在踏入洞天以前便起了矛盾,这一点,在场的同门也是清楚的。”张蜀悦面色讪讪道,似是还记着那日惨败之事:“但照萧景所言,他竟是与师兄同闯阵法,一丝间隙也无,此事岂不反常?”
张蜀悦刚说完,就听着有一人冷笑道:“宗门有难,不共同抗敌,你还指望他们打起来不成?”
萧景扫过去,果不其然的正是鹤童子,他昂首悬在空中,立于人群之上,脚下更是一块法器也无,气势夺人地看着张家弟子:“你们一族,最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张容复可以放下争执救人,你还在人死后侮了人家清名。”
他这话当真是刁钻至极,萧景听着,也不由在心里感叹,他想了想,便将自己所知的,张容复的神通尽数道了出来,这些东西往往是修士立身之本,不是一同历练许久的,自是无从得知。
萧景这话倒也有理有据,诸峰弟子虽不与他相熟,但也乐得看张家出乱子,正如鹤童子所说的,一氏的小人嘛,若是此次收不了场,这称谓也算坐实了。
张蜀悦听着那些讪笑嘲讽,神色不变,冲着台下人问:“这小子所说的,一字一句,我们皆是无从得知的,与他同行的只有两个,我师兄自是道毁人消,另一个,还是那玄昭楼内的大妖,说他是潜进来击杀焚道的,你们倒是信还是不信?”
“再者,我们两百人登上塔顶,那大妖七墨早已不见踪影,指不定是见焚道走火入魔,就此遁了也未必可知……我早知这小子心思深沉,如今想来却是遍体身凉,这等的心计,只差一点,就把我们同星法殿一起蒙骗过去了。”张蜀悦说完,当真是忧心忡忡的,很是疲惫地叹了口气。
他这话说得却有几分道理,仔细一想,个中真无错处可挑的,那七墨在石牢之外,可不就是说萧景是他旧友吗?那妖修是敌是友无人得知,怎知萧景不是同他狼狈为奸的?
见台下争议的声音渐大,张蜀悦便知,自己的目的算是达到一半了,他走至萧景跟前,问道:“你怎的不说话了?是被揭穿了真相,无话可说了?”
他面前的少年抬眼,眼中若有一潭池水,深不见底,张蜀悦甚至在其中见着了自己的影子。
“你说的,我自无信物可证。”萧景说,他并未用传音之术,故而只有张蜀悦听见:“但你们害我一事,我亦可告知星法殿,充其量,不过大家都进去走一遭罢了。”
搞了半天,这小子是什么都清楚了?张蜀悦有些懵,他刚要开口威胁两句,就听着星法殿的焉驹鼓响了起来。
而那九十九层台阶上的虚弥,已然开口了:“此事多有疑点,老夫自不能冒然判定,依星法殿规矩,将把人留在殿中,待三日后取出无为镜,借给二位弟子一观。”
张蜀悦本还欢喜着呢,听到后半句,顿时忍不住了:“虚弥长老这是……?”
虚弥也不看他,缓声道:“你们二人之词,皆无可取证,唯有委屈几日,在星法殿内住上一住了。”
星法殿在创派之时,原也是不存在的,不过那时也无内外门之分。这招徒的事,更是全凭着大能的喜好。那时七位尊者踏遍了大世界,凡遇见根骨绝佳的幼童,亦或是略有小成的散修,通是纳入了玄宗门下。但这等的不拘小节,也终在头一个五百年里闹出了祸端。
这丑事便是出在道衍尊者座下,他那时广收门徒,一人之下,竟是有三百弟子,一时间的宗门新秀,十之j□j都让道衍占了,但道衍并非神人,到底也会疏忽一二,他门下便有一帮散修,随他进了宗门,得了上品的修炼心法,自行苦练。
然这上古流传的心法又岂是好学的,这些散修读了千百遍,也未能摸着边角,但见着道衍尊者身旁尚有一群童子问道,也不好在这等小事上扰了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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