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石头顺势而生,上头还附着斑斑青痕,平淡无奇得很,就是被剑指着,也依旧立在那,一动不动的,好像它就是一块真正的死物。
萧景也不再说话,含月精光乍现,猛然朝前刺去,那剑尖抵在石前的一瞬,剧变陡生,那块青石像长了脚一般,向后移了几寸,其上的渣滓滚动,一眨眼间,竟是迸溅而开,化作了万千碎片。
这一击来势汹汹,那成千上百的石粒,有了真气加持,竟成了同弓箭相仿的东西,入木则三分,入地则一寸,铺天盖地的朝着萧景袭来。萧景手中固然只有含月一剑,这剑不比刀刃,薄且细,这一挥过去,不过能遮挡两寸攻势。
萧景却是并身向前,踏空一步,一剑冲着那无数道石粒去了,照理说,这中间的空隙无数,那些石子早该更近一步,却是木然停在半空之中,只见着那无数道剑光,在那空气中若隐若现,这一刹那间,是千千万万,这刹那之后,又是一枝独秀。
那剑使得太快,又似无影无踪,待它们通通消散,那些石粒也尽数落在了地上。
萧景自学剑起,手中的剑谱就有限得很,以前是青云子疼他,只找了些护脉健体的剑法,要不是玉牌那的一招半式,他这个剑修是相当的有名无实,但玄霄毕竟是修生死道法的,这剑法口诀什么的,知道一点也就不错了。
相比之下,倒是含月更为相近一些,它虽是先天道胎的碎片,但几年下来,那藏于剑身中逐月术法亦显现了一二,早些时候,萧景也曾习练一二,但因着修为所限,真气亦支撑不起那些霸道招式。
萧景如今已是旋照修为,丹田中的生死二气,比之先前,就是整整浓郁了一倍,这含月手中以一敌万的招式,就是依着千百道真气所辅,以气托形,将自身的模样,招式附在那真气之上,以一剑生万刃。
这术法萧景也是头一回使出,尚有些生疏,一些错漏的石子滚过了几里远,又忽的飞起,这数百上千的,再度汇集,倒不是为了再振旗鼓,它们相互挤压,黏合,竟是化作一古怪的小人。
那怪人不过三尺高,高鼻而鹰目,一张嘴巴大咧咧的翘起,嘴角像是到了耳根的位置,比起人,更像是某些兽类,眼中有的,不过是贪婪而露骨的杀欲。
“你刚才那招当真精彩,只差一点,就把老头子我给伤着了。”那修士喃喃说道,那声音低哑难辨,跟石头磨出来的声响没什么两样,比起说与他人听,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离天冷哼一声:“顾此而言彼,只怕是早就伤到了吧。”
这侏儒修的是万嚎石哭之术,以身化石,萧景的剑,既触到了几百上千块石子,这人身上,也必得有老长一道剑痕才是。
见那怪人面色有异,萧景也借机打量了一二,对方身穿黑裳,别说伤口了,就是来历,身世亦是一概看不出的。
“敢问阁下何人?”这看是无用,萧景也索性退后两步,等着人回答了。
那侏儒老儿舔舔嘴唇,有些渴望地盯着萧景,跟看着了什么佳酿似的:“小小年纪不怕死,倒也是奇事一桩。我的名号,你知了又有何用,反正也是要死的命,死了死了,万事俱空,何苦在黄泉路上念着老夫的名字。”
这魔修倒是机警,这绕来绕去,算是半个字也没说,他这头倒是酝酿了招式,话音刚落,那百尺内的地面震颤,有如地龙滚动,一眨眼的功夫,却有几十株石笋破土而出,其中三四颗,恰恰是萧景刚刚踏离之处。
萧景回头,见着江离早已乘在了法器之上,顿时放下心来,两次交手,他也算清楚了这侏儒的术法,他不但身能化石,亦能纵着周遭岩石变换,而这山谷沟壑,最是不缺这类东西。
眼下,这魔修只盯着自己,倒也是好的,他若发力,指不定就是满眼的石剑,到那时,只怕江离避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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