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很快就把明昕送到了村里的诊所,幸好当时候诊的人并不多,很快就轮到明昕了。
那医生一看到明昕胳膊上的伤,当时就顿了顿。
周成立刻就紧张了起来:“医生,这个伤是不是很严重啊?”
医生听男人声音极其急切,又见病人本人被他抱在怀里,和带小孩来看病的家长一样担忧,便对两人的关系产生了误解,一边准备清洗伤口的无菌水,一边安抚道:“你弟弟的伤没那么严重,不用担心,等会上了药,敷个两三天,差不多就好了。”
心急的周成一点也没注意到医生的称呼问题,他皱起眉头,“还得两三天才好?”
医生:“……”
冰凉的液体仅只是在伤口周围的皮肤碰了一下,明昕就瑟缩着朝周成怀里躲了躲,眼中的泪水又垂垂欲滴,周成见了心里也难受得紧,却做不了什么,只能一手揽着他的腰,另一手不住地抚摸他的背,低声哄道:“不痛不痛,痛痛都飞走。”
他这么安慰时,后头一个带小孩来看病的妈妈都忍不住看了一眼,她身边的小孩膝盖上擦破了一大片,还抓着她的手,活力十足地闹着蹦着要去门口玩一块钱一次的摇摇车。
其实明昕的伤也并不严重,只不过是皮外伤,只是男生胳膊白,看着严重而已,医生给他包扎好,吩咐了不能沾水,就算是好了。
只是周成还担心之后会留疤,尽管医生再三重申这点伤不会留疤,他还硬是买了一瓶祛疤药,整整三十多块就花出去了。
他一路背着明昕,朝着家的方向走,结果明昕还记得玉米地的事,一见是回家的路,便拍着他的背,怕他忘了似的急着道:“回玉米地,回玉米地!水还没浇完呢!”
周成却任凭他如何拍打自己,坚持说:“玉米地的事,我来办就好,你得先回家休息。”
明昕就这么被他背回了家里,为防他下地走来走去,周成在他面前放了水、零食和水果,简直跟照顾瘫痪的病人一样照顾明昕,明昕却还念着玉米地,催了他好几次,男人才终于出了门。
确认周成正是朝着玉米地的方向走,明昕才终于安静下来。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他确实彻底不是干农活的料,那片玉米地,就算是包在他身上,说不定最后也只能落得被他养死的结局。
像今天这样,让周成帮忙吗?明昕脑子乱糟糟的,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周成就回来了。
不管他想不想让周成帮忙,总之在伤还没好的这两天,就算他想干活,周成也不愿意了,明明伤在手臂上,周成却好像他全身都伤到了似的,连下地都要抱他,这几天明昕基本没怎么下地过,连洗澡周成都要帮忙,要不是他强烈反对,周成连他上厕所都要跟进来。
他的伤果然很快就好了,新结的痂脱落了之后,新长出来的是完好无损的皮肉,那瓶祛疤的药没了用处,却还是被周成宝贝地收在了盒子里,说以后无论受了什么伤,这瓶药都能派上用场。
按理来说,伤好了之后,明昕应该得重新捡回玉米地的活了,可他到了农地里,无论做什么,都被周成抢先一步先做了,明昕站在农地里,两手空空的,而一边的周成,则又是浇水,又是给玉米地除草除虫,还浇肥,忙得团团转。
一下子,明昕心中对周成的怀疑又涌了上来。
他不会还是在惦记着玉米地的那些钱吗?好狡猾,像这样把活都抢着干了,他之后一定不好意思独占卖玉米赚的那些钱了!
他于是就问周成:“你把活都干了,我做什么呢?”
问话时,明昕已经决定了,要是周成说没活给他干,他就立刻揭露周成的心里的小九九,并且明说他不会分钱给周成。
可周成却说:“当然有事让你干。”
他指了指放在田埂上的包,说:“包里装了水和毛巾,你偶尔就拿毛巾给我擦擦汗,送水给我喝。”
明昕等了好一会,也没等来下文。
他忍不住了,问周成:“就这样?”
“什么叫这样,这是很重要的活,”周成却很严肃,“就跟那台抽水机一样,快坏了的时候就得修一下,否则抽水机就不能抽水了,你的活就跟维修抽水机一样,重要得很。”
明昕一头雾水,却莫名觉得周成的比喻很恰当。
只是,周成把自己比喻做抽水机,却从来没有人分红是给要分给机器的,明昕怀揣着隐晦的念头,面上却很积极地从包里掏出毛巾和水瓶,问道:“那你现在要喝水擦汗吗?”
周成此时浑身是汗,就正需要擦一下汗。
明昕便拿着毛巾,踮脚给他擦汗,周成配合地低下头,明昕漂亮的脸蛋就近在眼前,仰着头给他擦汗的样子,就跟小媳妇一样。
周成心中有着比明昕更为隐晦的心思,他隐忍地闭了一下眼,汗水从眼皮上低落,喉结同时上下滚动了一下。
第185章 小少爷下乡记10
九月份是玉米成熟的季节, 虽然说是秋收,但九月份的天气到底也还算炎热,周成便起了个早, 轻手轻脚地换下睡衣,穿上干活的衣服,原本他是没有穿睡衣的习惯的,农村的男人夜里都是敞着身体睡的,他耳濡目染, 自然也习惯那么睡,但明昕却嫌弃他光着身体, 说那样像野蛮人一样, 周成便特意托去县城补货的便利店老板帮自己买上一套睡衣,明昕在自己这里睡的时候便穿上。
对,明昕是在他这里睡的。
明昕到底还是害怕自家屋子里那整整齐齐三大排的祖先牌位, 甚至怕鬼, 知道屋子后的山头有好几座坟之后,说什么也不乐意自己一个人睡了, 一定要和周成睡在一起。
最后便成了明昕睡床上,他睡地上。
这个结果也许外人看人会感觉奇怪,但无论是明昕, 还是周成, 竟都觉得是很正常的。
明昕不用多说, 二十几年大少爷的生活当然没教会他谦让,而只教会了他得寸进尺, 既然周成把床让出来, 还自愿睡在地上, 他就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不仅每天都睡在周成的床上,还往床上垫了好一些从自家搜刮来的垫子,甚至把自己的行李箱都推到了周成的屋子里,俨然一副鸠占鹊巢的坦然模样。
至于周成,他根本是希望明昕随时随地都在自己的视线里,简直恨不得把明昕拴在裤腰带上,当然也不会拒绝明昕到自己屋里睡觉,自愿睡地上,则是考虑到床那么小,要是两个人睡在一起,必然要紧紧贴在一起,再怎么说也是年轻气壮的年纪,心上人躺在身边,仅一翻身就能将他搂入怀里,哪怕周成定力再强,也不敢拿明昕冒险。
于是渐渐的,两人便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下去了。
周成换好了衣服,收拾好铺在地上的席子,免得小少爷迷迷糊糊下床把自己绊倒,接着转头去看睡在自己床上的青年。
窗外熹微的晨光落入屋里,映得熟睡的青年皮肤似白纱一样朦胧,他呼吸均匀,脸颊睡得红扑扑的,大约是嫌热,他和被子各睡各的,之间如有一道鸿沟般不可跨越,宽松的上衣掀起,露出白皙而扁平的肚皮,随着呼吸一上一下,腰细得几乎盈盈一握,连肚脐眼也可爱得紧。
周成垂眼看着他衣服下露出来的那一截雪白,俊脸微微一红,他伸出手,粗壮的手臂一瞬间几乎将明昕的整个雪白腹部都遮蔽住,极致的肤色差令周成眼皮一跳,然而他还是忍住了,目不斜视地勾着明昕身边的薄被子过来,盖在了明昕肚子上,把肚脐给遮上了。
他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带了三个空筐子,背上背了一个,两手还各自提着一个,如此便朝着玉米地进发了。
男人力气大,动作利索,又惦念着在家里睡觉的人,没几个小时,这三个大竹筐便都全部装满了,这时他仍是背着个装得满满的竹筐,用一根木杆挑了剩下两个大筐,脚步却仍是快,多快到玉米地的,就多快回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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