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连一回头, 面门上便挨了一脚, 一个踉跄伏倒在地。
有家奴抄家伙围上来,被褚昉沉目一扫,再看五六个人高马大、气宇轩昂的府兵皆按着长刀矗立在前,一时生惧,纷纷退了下去。
“曹连, 你跑什么?”
褚昉一刀直贯下去,不偏不倚恰恰落入曹连指缝,微微擦出血来。
曹连又惊又怒, 大吼道:“别以为你有权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你还有王法吗!”
褚昉不欲听他说些无聊废话, 直接道:“我只问你一次, 康氏商队的少主哪儿去了?你想好再答, 否则,我不介意把你二十个指头,一截一截剁下来!”
“我不知道!我要告御状!啊!”
褚昉长刀轻轻一抬,再落下去时便切下了六分之一的食指,将将切下一个指甲盖的长度。
“你再嘴硬,将军可以切得再薄一些。”府兵适时威胁道。
曹连如此心虚怕事,显然知道些什么,褚昉心知找对了人,已无耐心听他胡扯,只想快些逼问出有用的讯息来。
曹连再要嘴硬,见褚昉又提起了刀,一时也顾不得惧怕出卖长公主的后果,叫嚷道:“长公主!长公主盯上她了!”
不及细想,褚昉又问:“你跟长公主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曹连哪里敢说他造谣安国公夫妻狼狈为奸、假公济私的事,只是不断哭号。
褚昉显然不信,方抬起刀,听曹连松口:“说了说了,说她假公济私,骗商户的钱!”
褚昉这才放了曹连,斩下一截衣袖擦去刀上的血,丢下话:“你想讨公道,自可去衙门告我,再敢诋毁她,小心舌头!”
离了曹家,褚昉直奔长公主府。
长公主若果真想对付康氏商队,想对付陆鸢,完全不必拐弯抹角、费此周章,随便捏造一些官商勾结的证据把人送上公堂便可。
但她很清楚,这样做没有胜算。
长公主能诬陷,安国公府也有办法自证清白。且当下朝局于长公主不利,她一旦与安国公府撕破脸,若不能一击必死,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圣上会认为她结党不成、打击报复,而安国公府也彻底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长公主必是虑到这一点,才未将矛盾明明白白置于日光之下,而是选择绑架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
陆鸢是商队少主,还是安国公夫人,两层身份,只要拿捏的好,财与势,皆可为她所用。
将至长公主府,褚昉提前命府兵四散开去,暗中盯着公主府,而后孤身前往,叫人通传,言及有要事拜访。
长公主孀居在府,如今又是夜中,此来拜访并不妥当,但褚昉顾不了那么多,他今夜必须确认陆鸢无碍。
果然,长公主没有见他,命人回说已然歇下,要他明日再来。
褚昉道:“事情紧急,等不得明日,公主若是不见,臣只能揪着曹连面圣了。”
守门的府兵虽不解其意,立即原话学给了长公主,不消多时,褚昉便被放了进去。
“安国公说话莫名其妙,本宫听得云里雾里,连觉也睡不好了,你可得说清楚。”长公主年已四旬,雍容华贵,概因长年摄政的缘故,眉宇间凝聚了一股沉稳的威色,目不转睛盯着褚昉,满含震慑。
褚昉施臣礼,正色道:“不知内子因何得罪了公主殿下,臣愿替她补过。”
他开门见山,直入主题,意思很明显,他已确信人在长公主手上,也愿意为了赎人效力于她,长公主不必再装糊涂。
长公主默然忖度片刻,忽地一笑,“没想到安国公来得这么快。”
她就是为了引他过来,既然他干脆利落,那确实没什么遮掩的必要了。
“原来安国公是丢了夫人,求到本宫这里帮忙来了。”
褚昉不接话,由她随意托辞。
“安国公深夜求上门,其情可悯,本宫怎好拒绝,自要帮上一帮,你看看,这可是你夫人之物?”
长公主一扬手,命女官呈上一只玉镯,那玉镯并非闭口,其中一端阙口雕为凤首,另一端雕作凤尾,很别致,褚昉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陆鸢一直佩戴的。
“正是。”褚昉拳头紧了紧。
“是就好,本宫会派人继续帮你追踪的。”长公主笑说:“但本宫也确实精力有限,帮你找寻夫人了,有些事,便做不成了。”
褚昉了然她话中何意,道:“殿下吩咐便可,臣自当尽力。”
“安国公是聪明人,本宫也就不拐弯抹角了,那新科状元不识好歹,朝三暮四,勾引了本宫的女儿,又去讨好旁人,本宫怎能容他,你,替本宫除掉他。”
褚昉进门之前已虑想许多,知道长公主要他做的事必然离不开朝局。
让他杀周玘,一来试探他效力的真心,二来,逼他与太子决裂,不得不死心塌地投靠于她。
“好。”褚昉应下,看向长公主:“但我今日要见夫人一面。”
长公主轻描淡写地笑了下,“安国公,本宫只说帮你追踪,哪有那么快找到人?”
“殿下应该明白,画饼难充饥,臣要办事,也得心定了才行。”
对峙片刻,长公主命人将褚昉带至一处厢房,陆鸢正睡得安稳。
褚昉唤了几声,没把人唤醒。
长公主道:“安国公不必忧心,尊夫人只是服了安眠散,睡得熟罢了。”
又说:“等你提来周玘的人头,尊夫人自然全须全尾的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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