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女,来,喝点水。”
老女人拿过了一个竹筒,给李逸喂了口水。
李逸正好口渴,张口就喝了两大口。
但他还想喝的时候,老女人就一脸心疼的把竹筒放了下来。
“水不多了,今晚扎营处有水,再叫你喝个饱。”
舔了舔嘴唇,李逸感觉喉咙的干渴缓解了许多,就开口问:“我这是在哪儿?”
声音出口,果然是柔弱女声。
“再有三日,就该到郢都了。”
老女人拿起李逸起身后,从额头上掉下来的厚绢,帮他擦着脸上的尘土。
郢都,那就是楚国境内了。
李逸搜索着记忆,判断着自己所处的位置。
郢都是楚国的王都,也就是现代鄂省荆州江陵县一带。
自楚文王自丹阳迁都后,就一直在此地建都,一直持续了四百多年。
所以说,他还是身处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是不知道他是处于这四百多年里的哪一年了。
于是,李逸又开口问:“咱们此去,能见到楚王吗?”
“噤声……”
老女人有些紧张的抬手挡住了她的嘴巴,看了眼身后赶车的车夫,才小声说道:“咱们不过是一介织紝之人,此去又是为赂质之身,哪有机会见到王君?”
说到这里,老女人不禁眼眶泛红:“实是你父早丧,家中无男丁支撑,这等苦事才落到我母女二人头上。
听闻楚王宅心仁厚,若是能怜惜民力,你我母女或许能得安身,若是……”
她说到这里,嘴唇就颤抖了起来,说不下去了。
拿起厚绢,她擦着李逸脸上的尘土,挤出了一丝微笑:“好在萍女容貌甚佳,若是能被公子看中,做个侍妾,也好过整日苦工。”
听到她的话,李逸也听明白了。
这个老女人正是他附身之人的母亲,而她们的身份是织紝,也就是织工。
织工在这个时期的身份还是可以的,毕竟在这个手工业为主的时代,织工也属于相对先进的生产力了。
在这个时期,工匠的地位还是很高的,若是技艺高超,甚至能被君王奉为座上宾。
鲁班就曾经从鲁国来到楚国,帮助楚国制造兵器,攻打宋国,楚王都对其恭敬有加。
但可惜母亲说了,他们是赂质之身。
所谓赂质之身,就是人质,一般是在战争之中作为获胜缴获的生产资料,或者打输了以后赔给敌方的赔礼。
就是不知道他们属于哪一种了。
这次开局要比上次困难得多,李逸没有着急,只是静静思索着,搜集着可用的信息。
母亲的口音明显是鲁国地区的口音,他曾经在鲁班手下学艺,母亲说话的语调和鲁班的口音虽有不同,但大致却是一致的。
这就说明,他们是从鲁国而来的。
楚国是这一时期的五霸之一,曾经在阳桥之役中打败过鲁国,难道他身处的就是这个时期?
想了想,李逸冲老女人问:“母亲,楚先王以何为谥号?”
老女人看了眼车夫,压低声音说道:“我听兵丁说过,楚先王谥号为臧,你问这作甚?”
听到她的话,李逸心里就有数了。
楚臧王是这个时期的叫法,他就是鼎鼎大名的楚庄王。
楚国也是在他在位的这二十多年时间里成长为春秋五霸之一的。
一鸣惊人,问鼎中原这些成语都是根据他的事迹写成的。
他也留下了很多脍炙人口的典故,三国演义里,董卓在发现吕布和貂蝉有染的时候,谋士李儒就用他绝缨之会的典故劝过董卓,让他不要因为区区一个女人和吕布计较。
既然他死了,那李逸就大致能判断出自己所处的时期了。
“楚先王是在何年归天的?”
他又问了母亲一句。
得知楚庄王才刚死两年后,李逸就知道,自己是在楚共王的时期了。
庄王刚死,共王刚即位两年,那就是公元前589年。
这样一来,李逸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他应该就是阳桥之役之后,鲁国战败,赔给楚国的那些礼物之一。
在《左传》中,就清楚的记载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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