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孙嫲嫲来了怎么办?”
“你便说我已经睡了。”
“若、若是主人来了呢?”
“放心放心,翰林院最近很忙,哥哥还要额外准备开春小王爷的功课,不到子时不会回来的。”李靥安抚了她几句,双手一撑翻出了院子,“拜托啦小雨,我给你带好吃的!”
***
入夜的倚栏巷热闹非凡,上次来还是跟义兄一起,在南风馆看沈羽跳舞。
李靥蹲在卖签子肉的摊子边吃橘子,签子肉的香气飘来飘去,她最终还是没忍住,买了一小份趁热吃起来。
摊主大哥正热情地跟几个食客聊天,聊的是最近开封府最近一桩命案,你一句我一句,一会儿便拼凑出个大概。
说城外七里村有个三十来岁的光棍,昨夜醉酒闯进一女子家中施暴,把人给掐死了。
人命,奸杀,沾了桃色的命案历来被人津津乐道,几个人聊的吐沫横飞,李靥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着,眼睛紧紧盯着对面凝香阁。
根据思悠提供的可靠消息,今日凝香阁有个宴请,做东的是墨香书坊老板周员外,请了几位秘书省的重要官员,包括秘书少监。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哥哥洁身自好,最看不得这些,自己若能在凝香阁找到赵南叙,拿了他喝花酒的证据,再加上之前赵母掳走自己的事,说不定这亲就退了。
她越想越高兴,眯着眼睛又往角落里蹲了蹲,就见凝香阁前有辆马车停下,车上下来四五个衣着光鲜的男子,其中有个眉清目秀穿宝蓝色圆领袍的,正是她的未婚夫赵南叙。
几人在凝香阁前站定,寒暄几句便走了进去,李靥将最后一块签子肉吃完,拍拍手起身跟上。
她进去的刚刚好,一行人刚上了楼,她抬头往楼上瞧瞧,对着热情招呼自己的龟公道:“要间房,就要刚才上楼那群人隔壁的——”
话音未落,身后又来一人,将一大锭银子啪的拍在桌上:“我要刚才那伙人隔壁的房间!”
“这位兄台,凡事总要讲个先来后到,明明是我先要的!”李靥生气回头,与身后之人四目相对,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啊了一声猛然转回去,朝龟公笑笑,“让、让给他吧。”
身后的那位不依不饶,挤过来使劲往她脸前凑,声音有些诧异,却也是带着笑:“小兄弟好生面熟,可是李家二郎啊?”
“哈哈,沈——大哥!”见自己被认出来,她认命地转过身,对着笑眯眯的沈羽深施一礼,“这么巧?”
“在下也没想到会这么巧,来玩?”
“呵呵,见见世面。”
“见世面?”
沈羽上下打量她几眼,小娘子一身男装,特意画了很粗的眉毛,脸上不知道涂了什么,有些黑乎乎的印子,可纵使这样也还是漂亮得不像话,那水灵模样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是个女子,这副样子就敢往凝香阁跑,万一要是碰上哪个喝醉酒不长眼的……
他想到这里,不由有些后怕地倒吸一口气,拉住了李靥的袖子:“李娘——贤弟留步,相请不如偶遇,一起吧!”
最终两人要了一间房,守着隔壁的歌声乐声调笑声,尴尬地相对而坐,沉默良久,还是沈羽先开了口:“要不要喝茶?”
李靥正全神贯注听着隔壁的动静,被他突然说话吓了一跳,抬头:“啊,都行!”
“沈某许久不回京城,现在的小娘子都时兴来青楼见世面了吗?”
“呃,就是好奇,随便逛逛。”李靥挠挠头,为自己的出师不利懊恼,恳切道,“沈虞候,您可千万别把这事儿告诉我哥!”
沈羽被她诚恳的目光看得心头狂跳,侧了头轻咳一声保证道:“好,我替你保密。”
“也别告诉我义兄,他会骂死我的!”
“尚少卿那么凶吗?”他有些不可思议,接着又笑起来,“那就不告诉他。”
“说好了,您可不能出卖我。”见他答应,李靥松了口气,扬声喊了门外伺候的伙计进来,“要一壶碧螺春,两盘点心,再——”
她看了沈羽一眼,轻声问,“大哥,您要几个姑娘?”
沈羽被她的话呛到咳嗽不止,边咳边摆手:“不不不,一个也不要!”
“不是,您不必因为我扫了兴致。”
“一壶碧螺春,几盘上好的点心,要甜一些的。”沈羽将看热闹的伙计赶出去,关了门,“我来是有事情,不是来——咳,寻欢作乐的。”
“那您是来干嘛的?”大眼睛好奇地望过来。
“你呢?”他试着回望她,努力装出淡定的样子,“是为了隔壁的人而来?”
刚刚他看得很清楚,赵南叙就在隔壁那群人里面,小娘子非要这间房,想必是为了他,还未成亲便声色犬马花天酒地,这姓赵的不是良人。
李靥知道自己与赵南叙的婚事早就满城皆知,当下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反问道:“您呢?刚刚为何非要这个房间?”
“自然也是为了隔壁。”沈羽倒是坦然,“我来这里,是为了追查一桩案子。”
“什么案子?”
“有个朋友惹了人命官司。”
“人命?是城外七里村那桩案子吗?”李靥想起自己刚刚在签子肉摊主那里听到的,“奸杀?”
“李娘子如何知晓?”
“刚刚在路上听说的,据说闹得很大,您的朋友是——?”
“他叫丁勇,就住在七里村,死的是他未婚妻。”伙计送来了茶点,沈羽给了些银钱让他守好门口,自己倒了两杯茶,递给李靥一杯,又把两碟点心摆到她面前。
“未婚妻是从墨香书坊老板周光家里放出去的,之前是周家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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