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正琢磨着,忽而闻到一股臭气直往外泛,推开窗户往外瞥了一眼,却是大吃一惊:“姐,完蛋了,这回真完蛋了!”
林白青刚把二师哥送的火腿和腊味收拾到厨房,在洗手,听到妹妹语气里满是惊恐,起身问:“你咋啦?”
招娣说:“完了完了,顾军医进厕所了,你闻闻,厕所又在泛臭,完了完了。”
林白青也闻着有些臭,但说:“进就进了呗,正好让他收拾下,这有啥?”
“你忘啦,咱的厕所臭,顾敖刚在南支巷住了就一天,嫌厕所有臭气,三更半夜的搬走了,姐夫也有洁癖,这一闻咱的厕所,估计就不住了。”招娣说。
同样是旱厕改水厕,但南支巷的下水没改造好,家家厕所都泛臭,不论洒多少花露水都遮不住都遮不住那股臭味,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尤其臭。
顾敖刚为了自家的厕所太臭,住了半晚上,三更半夜的跑了。
因为顾培也有洁癖,招娣一看他进厕所就紧张了:别他因为嫌臭,走人吧。
关于厕所泛臭,也一直是林白青一个大苦恼,但她上辈子是个良医,也能做饭煲汤,可在生活中别的方面,因为打理的少,简直一窍不通。
不过以她的经验,顾培不会走人,而且应该会解决这个问题。
他是和顾敖刚一样有洁癖,但他们的风格又完全不同。
正好这时顾培从厕所出来了,唤:“招娣。”
招娣忐忑上前:“顾军医,咋啦?”
她心说该不会准姐夫要编个借口,从此走人吧。
但顾培温声说:“去灵丹堂喊个专门搞水电的工人来,我跟他说件事。”
招娣扭头就往灵丹堂跑,不一会儿,带了一个专搞水电的工人来了。
顾培的想法,其实是将来很多住平房的人家都会用的,为了防臭,防泛,加高厕所位置,形成防水弯,用水封的方式把地臭给阻止掉。
这种改造方式这年头还没兴起,水电工人都不会,顾培还得兼画图纸,来给工人讲原理,讲为什么这样做了以后厕所就不臭了。
工人听完连连竖大拇指:“人不可貌像,军人同志,真没想到您连这都懂。”
“麻烦你了。”顾培说着,伸出洁净修长的大手,要跟工人师父握握握。
工人师父刚刚在厕所盘桓了很久,手是脏的,不好意思握这军人干净的手,在裤子上揩了两揩才虚捏上顾培的手:“我保证帮你们把它收拾好。”
“那就有劳了。”顾培说着,送对方出门去了。
眼看他出门,招娣忽而悟出个道理:“姐,顾敖刚的洁癖是假的,那叫矫情,顾军医这种才是真的,你看他虽然好干净,但对上这些工人师父们,一点都不嫌人家脏。”
是的,有些人身份地位高点,就难免傲气,瞧不起底层人。
但顾培不是,他虽然自己干净整洁,也有身份地位,但从不会因为嫌弃某个人脏就鄙视,或者轻视人家,于底层人,更是有种油心而发的尊重。
这也是为什么等到二十年后,他会是军医院人人尊敬,敬仰的老院长的原因。
话说,因为地窖一直在塌陷,林白青这屋的砖都歪了。
而且平常厕所也臭,但味道遮得住,但今天格外的臭,林白青怀疑是乔麦穗在捣鬼,两家就隔了一堵墙,她转到地窖边,轻轻一跃就上墙了。
冷眼一看,乔麦穗家厕所门开着,她撅着屁股弯着腰,不知道在鼓捣啥。
就是她想故意弄的臭臭的,逼走顾培的吧。
挺好,顾培这一收拾,以后下水道的臭气全得涌她家去。
……
油烟机和洗衣机也是工人师父安的,通上电就可以用了,这年头纸箱子特别贵,按理该留下来卖钱的的,但顾培把它全送给了安装师父。
招娣上晚班,帮姐姐收拾好了菜就走了。
家里只剩了林白青和顾培,忙碌了半天,还不到晚饭时间,可以稍微休息会。
顾培要给林白青倒水,闻了闻她的杯子,打开茶叶罐加了些茶叶进来,说:“政治处昨天说了,再有一个月左右政审程序应该就可以走完。”
林白青却问:“你不喝茶的吗,我给你泡一杯,我这是好茶,可香的。”
顾培摆手:“我不喜欢茶的味道,也从来不喝。”
他的习惯是,平常只喝冰水,但在做完一场大手术,特别疲惫的情况下会来一罐冰镇可乐,从来不喝茶和咖啡这类提神的东西。
当然,他也不需要,因为他饮食健康,作息规律,体能调节的特别好。
不过现在的他正在尝试中餐,那茶,应该也可以尝试一下吧。
喝茶而已,只是个习惯,喝不喝其实都没啥关系。
但因为顾培在努力改变自己,林白青就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改变他不喝茶的习惯。她把杯子递了过去,说:“这是南安的青茶,而且是三月份,早晨十点到下午三点之间采摘的,可香了,要不你先尝尝我的?”
顾培显然想拒绝,但他是个礼貌的人,正在筹措拒绝的词。
林白青一咬牙,说了句连她自己都觉得肉麻的话:“喝了我就亲你一下。”
但还真管用,接过杯子,顾培看了片刻,还真的端起来就是一口。
然后把茶水含在嘴里,尝试着吞了两吞,突然转向垃圾桶,呕的一声。
林白青吓一跳,心说别他茶叶过敏吧,忙帮他拍背:“顾培同志,你没事吧?”
“我在教会学校的时候因为茶而有一些不太愉快的记忆。”顾培默了会儿,说:“但那个问题并不大,我会尝试克服的。”
大概怕林白青误解,又忙说:“只是读书,我没有宗教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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