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伦理的角度来讲,没有爱情的婚姻的确是耍流氓,可是从社会的角度上看,包办婚姻却有安定团结的作用,别看自古以来无数的人歌颂自由恋爱,从牛郎织女到梁山伯与祝英台,可在生活中自由恋爱最终感情破裂的也不少,包办婚姻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基础,虽然撞大运似的婚姻不幸福的也很多,然而社会风气与世俗习惯不允许随便离婚,反倒是让婚姻关系比较稳定,一定程度上保证了社会的和谐。
姜田承认包办婚姻在此时此刻存在的必要性,但并不打算自己也屈服于社会的压力娶孟大丫为妻,可又因为社会的惯性,不是他和张韬这两个人所能左右的,即便一个是当朝皇帝另一个位极人臣,他们可以不取某个女子,但那个女子却绝对不会有人敢再娶,这让姜田无形中多了一个道德的枷锁。
说道这个问题就不能不提提另一个时空的中国,新中国建立之后最先推出的法律就包含了《婚姻法》,而且在自上而下无缝链接的国家政策宣传中,各种自由恋爱追求新生活的内容比比皆是,以至于建国几十年后大多数的家庭都是自由恋爱组成的。很多人都认为这是土共洗脑的水平高,一举扭转了千百年来中华的社会风气。其实真正的自由恋爱之风却不是咱们的首创,而是在民国时期由那些掌握着舆论话语权的社会“精英”们所吹捧并亲身实践出来的,请原谅我在精英二字上加了一个引号,因为在那一波与原配离婚并续娶年轻女学生的运动中,绝大多数的所谓打破旧社会的枷锁追求思想解放的“精英”们,都是挂羊头卖狗肉只是为了给自己花心并休掉黄脸婆找个借口,从国父到徐志摩概莫能免,孙中山与蒋@中@正更是为了自己的政治利益而娶妻。整个民国时期所有的风云人物中,大有不以抛弃妻子为耻,甚至这帮衣冠楚楚的禽兽们还以自己休妻为荣。能同周相那般自由恋爱并对妻子矢志不渝的堪称凤毛麟角,如若不然又怎会被民间爱戴并谥以文正二字!
说到底新中国的很多改革,甚至是后来被某些公知精英叫嚣着中华传统沦丧的变化,其实都可以在清末民初的思想启蒙运动中找到影子,土共在寻找国家复兴的药方时,不可避免的要将当时社会上所认同的一些思想包含进去,无论是简化汉字还是推行公历,一夫一妻自由恋爱也是如此,可以说土共建国时,是在民国已经将传统文化拆毁的乱七八糟,并拼命贬低的基础之上,利用全新的一套体系整合了所有的精华与糟粕重新建立起来的。只是当时的政府通过民国时期道德沦丧的那些知识分子身上,看到了危险的种子,于是解放后虽然大力推广自由恋爱但却又创建了工会、妇联、街道、村委等一体化的基层管理组织,他们在公民婚姻中起到的一个重要作用便是尽可能的维系家庭完整,防止一言不合便家庭破裂甚至造成社会不稳定的事态发生。其作用同旧社会的封建伦理道德是完全一致的,那就是结婚可以自由选择,但离婚却不是轻易就能办到的。直到改革开放后这套管理体系消亡为止……
这就是姜田纠结之处,如果放在上辈子大可以痛痛快快的说一句:我不爱你!然后大家各奔东西即可,除了一些家庭或个人出于某些利益诉求而结婚之外,很少有年轻的男女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但这个社会不行,既没有经历过思想启蒙运动,也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国家宣传机器进行全方位覆盖式的思想宣传,绝大多数的人遵循的还是以前的道德规范,甭管这套规范是否合情,但只要它存在就一定有其合理性。换做是一般薄情凉性之人,谁会在乎一个乡野村姑的死活,就算有道德先生看不惯这等寡廉鲜耻之事,最多也就是写个类似于《秦香莲》的故事进行舆论的抨击,却也不会真的对这样的苦命女子搭救一二,就和后世那些公知精英键盘侠一般无二,或者说那些人就是这些所谓的道学先生的现代转生。
姜田不能狠下心肠为自己的幸福而牺牲他人,也就自然而然的陷入到了两难之中,后院的那些女人们对此有另一个看法,像她们这样的从良女子,早就知道没资格争夺正妻的名分,更不奢望谈情说爱的权利,除了心月这样的头牌清倌人之外,她们甚至都不敢想象,自己能在这样一个官员的府邸里获得个妾室的身份。所以不需要费脑子的思考,便知道要想在这个家中立足,后院的女主人是必须要巴结讨好的对象,哪怕是心高气傲的心月和玲珑也绝对不能免俗。
于是本就人缘不错的孟大丫屋里更加的热闹,一帮最会见风使舵的早早便聚集在此,表面上是来找她聊天解闷,其实是想探听点未来姜府大夫人管理后院的规矩。很多文学作品中小老婆巧设计谋扳倒正房大妇,最终掌控整个家庭的桥段,更像是一些深闺怨妇用来自娱自乐的YY,现实中虽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但成功率却也不高。更多的情况是还没等你的计谋实现,正房夫人就可以随便找个理由处死偏房,当然有一定家族势力的偏房不在此列。可是姜府这些女人有什么背景?孟大丫是老太爷认可的大妇,论起后台反倒是人家最硬,所以提前问清楚正房的好恶,也好对症下药免得给自己找麻烦。
“姐姐虽然听从老爷的吩咐,不在房里添加使唤的丫环,但等您和老爷拜了天地之后,无论如何也要有个体己的使唤人。”身为通房侍俾的青霜绝对有资格说这句话,如果不是自己妹妹心性还不成熟,她都有心让幽兰做孟大丫的贴身丫环,这才是放低姿态主动讨好的样子:“不知道这府里的姑娘们,有没有姐姐能看上眼的?”
反正自家姐妹早就得了老爷的宠幸,现在说出这话也算是给其他人争取个好处,免得有人嫉恨上自己。孟大丫这种在乱世中苟活下来的人精,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心思,但是这也算是善意的提醒,自己这边看上去的确势单力孤。在这些比自己漂亮比自己有才的女人面前,能让他留住丈夫的唯一的办法,就是不阻止他寻花问柳,甚至是主动为丈夫物色可心的女人,说起来这算是封建婚姻的另一种悲哀。
“妹妹有心了。”孟大丫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别看论模样论才华都不是这些女人的对手,但奇怪的是她一个乡村丫头却天然有种后院女主人的稳重感:“但是咱家老爷的脾气你应该清楚,他最是反对将人分出个三六九等,若不是要维持官家的体面,他敢做出自己驾车上朝这样的事情,所以咱家这后院里,就别分什么夫人、丫环了。我看按照老爷的意思,大家都是可以叫夫人的。”
她虽是这么说,姜田也讲过一视同仁没有妻妾之分,但是谁要是信了这话,可以算是傻的可爱了。就是没头脑的幽兰都知道这话不靠谱,尤其是从孟大丫嘴里说出来就更不靠谱,也只有在一旁凑热闹的夕芸傻傻的问:“姐姐,大家都是夫人了,那谁来伺候夫人呢?”
众女轻笑了几声,笑话夕芸还不懂这些女人间的小心思,但是谁也不会将此事说破,只见难得被夕芸拽来当观众的玲珑板着脸说道:“你现在都已经是老爷的妹子了,怎还说这些不懂规矩的话?这园中的夫人永远只有一个,自然是大家一起伺候老爷、夫人。”
被原先的主人数落,夕芸还是有些胆怯的,只好躲在一旁不说话了,孟大丫看在眼中知道像玲珑这般天姿国色自然是心高气傲,尤其原先本是官家之女,如无意外应该是寻得一个家事般配的如意郎君,现在虽然是找到了才子,可她这个佳人却并非清白。所以性格上自然有些别扭,以前拿着夕芸撒气就是因为对自己的遭遇不满,却又无处发泄。
想到此处孟大丫自然也有一些感慨女人的命运,所以说话时并没有多少责备的语气:“妹妹言重了,以我对咱老爷的了解,他虽非是那薄情浪子,却也不是迂腐的酸儒。我少小离家不知他得了什么机缘,拜得帝师学有小成,可无论官做的有多大,他的本性并没有变,放不下你们这些苦命的姑娘,怕所托非人毁了你们的幸福,又怕自己悔婚耽误了我的后半生,我这个弟弟现在恐怕正在为了如何两全其美而发愁呢。”
众女一听自然是大感意外,她们在青楼之中见惯了逢场作戏海誓山盟,甚至有些人自己就是个中高手,但真如孟大丫所说,这位姜大人竟然会为了这种事情而烦恼?那简直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好先生了,就她们平生所见,有谁会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而烦恼?还不是提上裤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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