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你手贱就算了,还带着其他人手贱,把好好一堵墙画得乱七八糟。”
“你别说,”周雨晚记起那件事了,“你不也跟着一起画墙上了?我还记得你画的是个有鼻子有眼的太阳。”
“……那是狮子。”
“……”周雨晚撇嘴,“差不多啦。”
“……差多了。我记得我劝过你的。”商渡说,“反正后来被老师看到了,要求叫家长来解决。”
“我爸妈才不管这些事。”
“对,所以最后这锅是我背的,请工人重新刷漆的钱,也是从我零花钱扣的。”
现在想想都觉得乐,他轻哼出声:
“那时候临近月末,我零花钱剩得不多,我妈说我再闯祸,钱就要从老婆本里扣了。”
说到这里,人也到了被烧毁的墙前,他回头,目光笔直落她身上。
昏黄路灯打下来,拓出两道颀长人影,印在烧痕斑驳的墙面。
挺复古,有一种旧电影的年岁感。
周雨晚被他看得有点不太好意思,心说难怪他把这段往事记得这么清楚。
小气鬼。
“那是多少钱?”她问,“你报个数,我帮你把老婆本补上。”
“算了。后来你用零花钱请过我不少,算两清吧。”
他把东西随手撂在焚毁的草坪上,蹲身,探出几根手指扒拉两下袋里的东西。
腻子膏、刮刀、砂纸……零零散散一大堆。
周雨晚也蹲身,两把抹泥刀丢回袋里,对着这些东西,一筹莫展。
但商渡不动,她也不动,陪他唠着:“我也记得我没少请你。”
他撩她一眼,“那你记得你钱哪来的么?”
“记得。”
她低着头,随手挑一把拿着挺顺手的刮刀,斜插进地里,一下一下铲着焦黑的草皮。
那时她太小,对金钱没什么概念。
她爸妈基本不给她钱,也不让她身上留钱。
逢年过节收到利是,她跟其他千千万万个孩子一样,是要把钱上交给家长的。
但不排除会出现意外,比如她自己拆开利是封,拿钱出来玩。
陆卿晚找她收钱的时候,她给多少就是多少,从没想过要认真检查,看她有没有把钱藏起来,或者落在某处。
后来,她藏起的那笔钱,被跟她比较亲近的保姆给哄走了。
她当时特乖巧,特好骗,保姆让她找父母要钱,她真会去找。
一拿到钱,就巴巴地交给她,让她给她买零食吃。
如果父母不给她钱,她就拿自己藏起来的钱给她。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年。
有一次,商渡来找她,正好撞见保姆哄她拿钱给她。
他觉得不对劲,中途拦住她的手,没让给,冷着张脸跟保姆对峙。
保姆见他人小鬼大不好骗,随便说两句想糊弄过去。
没想到他竟把这事说给余曼听。
过没多久,又传到陆卿晚耳朵,二话不说就把那保姆辞退了。
再然后,她终于形成概念,知道钱的作用,也知道怎么分辨钱币了。
不过,钱还是没攒下来。
去买玩具,买贴纸,买零食,零食得买双人份的,其中一份给商渡,他是她最要好的朋友。
回忆这段往事,其实挺让人不爽。
周雨晚情绪低闷,在想,如果那时候没有商渡,她会怎样?
是不是还在傻乎乎地给人送钱,典型的被人卖了,还乐呵呵地帮着数钱?
说不出的憋屈酸涩,从心口涌上喉咙,再逼进眼眶,她眼睛起了雾,情不自禁地喃喃:“商渡……”
“嗯?”他应声,可能是听出她声音不对,伸手摸摸她的头,“怎么了?”
她觉得她该说声“谢谢”,可手下没控制好力道,刮刀猛力一铲,一抔泥沙直接飞到他鞋面,溅上他裤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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