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念紧紧盯着手术室外刺眼的红灯,刚才的画面接连涌进脑海, 不断在眼前放映着。
两声枪响,埋伏在对面楼的狙击手将歹徒击毙,霍聿深挡下了另一枚子弹。
是他用身体替她挡住了那一枪,现在又因为她生死未卜。
甚至连中枪后, 他也不忘遮住她的眼,不让她看到眼前的血腥。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冻结,饶念只觉得四肢还是麻木的,只感觉眼前的视野模糊得厉害,什么也看不清楚。
她只能紧咬着唇,抑止着想要放声大哭的冲动, 浑身如坠冰窖一般寒冷, 只剩下掌心残存的温热触感,眼泪悄无声息地往下落,肩膀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直到听见身旁有一道男声响起, 打断她混乱的思绪。
“你就是饶念?”
饶念短暂地回过神来, 转过头, 不知道男人为什么会认识她。
看着面前完全陌生的面孔,她干涩着喉咙, 声线沙哑得惊人。
“你是”
男人把手里的烟随手摁灭, 低声开口:“霍聿深的朋友,卓舜。”
卓舜看着女人通红的眼,想要安慰, 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没想过, 霍聿深真的会不顾危险地冲进去。
甚至, 还为她挡下了一枚子弹。
卓舜原本只是认为,霍聿深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绝不会违背初衷。
可现在他发现,他好像想错了。
他看着饶念失魂落魄的样子,最后只沉声道:“别担心,会没事的。”
饶念注意到他手掌心里的厚茧,又观察了一下他的相貌气质,细眉蹙了蹙。
她试探开口:“你是警察吗?”
卓舜没否认,坦然答:“对,眼力不错。”
得到肯定的回答,饶念的思绪短暂抽离了一秒。
为什么霍聿深会和警察成为朋友?
然而她现在已经没精力去深思这些,脑中空白一片,她重新望着手术室的方向,看着医生护士进进出出。
整整五个小时过去,手术室外的红灯终于熄灭。
子弹的位置接近肺部,位置惊险,术后,霍聿深陷入昏迷,被转入病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只有醒来才能算真的脱离危险。
整整20个小时过去,饶念从来没有觉得时间如此漫长过。
自责,愧疚,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的环境里更为煎熬,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落,砸在手背上,冰凉一片。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只有她一个人,像是身处在另一个世界里,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直到死寂的走廊里有脚步声响起,饶念怔然地抬起头,就看见蒲川带着霍明窈匆匆赶了过来,两人在昨天得知消息之后就已经搭乘了飞机第一时间赶过来,满身风尘仆仆的气息。
看见饶念坐在门口,霍明窈脚步一停,瞳孔难以置信地缓缓放大。
“你怎么在这”
两个人面面相觑,饶念也没想到,明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明窈眨了眨眼,慢半拍地回忆起之前在霍聿深车上捡到的那枚耳钉。
所以,那枚耳钉的主人竟然是饶念?!
看着身后的蒲川,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车上的那个?!”
在霍明窈的视线里,霍聿深和饶念就是两个完全八杆子打不着的人。
见蒲川默默点头,她缓冲了几秒,用最快的速度接受了这个事实。
因为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霍聿深还重伤昏迷着。
霍明窈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就知道饶念恐怕从出事到现在还没有合过眼。
她忙又急切地问:“我哥他怎么样了?”
饶念摇了摇头,声线微哑:“还没有醒,医生说还没有脱离危险”
话音未落,蒲川的电话铃声忽然急促响起。他走到没人的地方接起,再返回时,面容严肃无比。
“已经有人发现了霍董现在在欧洲,还有人说在枪击案报道里看到了霍董,但只是一个模糊不清的背影,他们还不能以此确认霍董现在昏迷不醒。”
原定好的并购案谈判现场,霍聿深破天荒地没有到场,就已经引起了一部分有心人猜疑,只要稍一调查,就能查到霍聿深这几天并不在港城。
蒲川语气沉重:“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可能地隐瞒住霍董受伤的事,封锁消息。如果被有心人知道霍董现在昏迷不醒,可能会引起公司内部动荡,也可能会有人借机图谋不轨。”
霍明窈忙不迭地出声催促:“那你快去,我哥肯定会醒过来的”
蒲川在走廊里不停地接打电话,让本就沉寂的气氛更加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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