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饶念的脑中顿时轰的一声,一时间没有听懂他的话。
她满脸错愕:“你说什么?回国?”
难道不是要把她送到祁文皓那里吗?
“是,霍董他”
还没等蒲川的话说完,轮胎摩擦地面的急刹声突然响起,刺耳尖锐的声音划破空气,几辆黑车不知道从哪个方向钻了出来,横在了马路当中。
蒲川反应飞快地踩下刹车,饶念的身体也瞬间失去平衡向前猛然倾去,又被安全带紧紧勒住,那阵束缚感让她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
看见外面的情景,蒲川脸色顿时沉下来,意识到了危险。
“饶小姐,您稍等,我下去看看。”
下车之后,几辆黑色的保姆车横在马路中央,其中一辆的车门被打开。
率先下车的男人体型瘦削,一身浅灰色西装,走到了马路中央,与蒲川对视上。
男人看了一眼车后排的饶念,语气颇为意味深长地开口:“蒲助理,不知道霍董是临时反悔了吗?明明已经约定好,怎么送饶念小姐到了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方?”
蒲川面不改色地答:“我只是奉命行事,霍董吩咐过,今天不管如何,都必须让饶小姐平安离开这里。如果做不到,我恐怕就要卸任了。”
男人挑了挑眉,显然对蒲川的答案并不满意。
“祁董事长只是想见见亲生女儿而已,霍董想阻拦可以,是想要以什么身份阻拦父女团聚,难道不该问问当事人的意见吗?”
说毕,男人又环视了一圈后方,慢条斯理道:“霍董为人谨慎,怕我们伤害饶念小姐,还带了这么多人来。这里毕竟不是国内,可闹出太大的动静,惊动了大使馆,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只会让其他人坐收渔翁之利。”
听见他的话,蒲川脸色微变,意识到自己带来的人应该已经被祁文皓的人截停了。
说罢,男人提高了音量,绕过蒲川看向车后排的人道:“饶念小姐,我是您的亲生父亲祁文皓董事长的私人秘书,董事长特意吩咐,让我来接您父女团聚。”
过一会儿,车上传来窸窣的声响,有人开了车门。
蒲川循声回头,看见饶念主动从车上下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他急忙出声,想让饶念先回到车上:“饶小姐”
可话未说完,就听见饶念平静打断。
“我跟他走。”
蒲川一怔,看着她一如既往柔和的侧颜,平静而坚定,没有片刻迟疑。
像是早已知晓了一切,知道总会有这一刻到来。
-
车大约行驶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抵达,饶念被那男人送到了一家高级私人疗养院里。
她被带到一间房间里,推开门,就看见一个年逾半百的老人坐在红木椅上。
他的鬓角依然斑白,眉眼看起来和善,可细看却能看出些被岁月磨砺后藏匿起来的狠戾。
让饶念不想承认的是,她的某处五官的确和眼前的人异常相似。
他的手里还握着一串佛珠,浑浊却锐利的眼睛打量着她,最后稍稍露出些许柔和,真的仿佛像是慈父看着女儿的神色。
“你长得很像你母亲。”
“她已经过世了,我调查到了她葬在哪里,有空的话,你可以去看看她。”
面对亲生父亲就在眼前,饶念沉默不语,心里没有丝毫的激动或者是其他,她只觉得眼前的人虚伪至极,让她想笑。
她不回应,祁文皓便自顾自地继续道:“我愧对你母亲,所以大概是老天对我的惩罚,我有很多年都没能有自己的孩子。”
说着,他顿了顿,按下某处遥控,原本墙壁上的镜子一面磨砂玻璃突然变化成了透明的,清晰地倒映出来隔壁病房的景象。
无数台仪器摆放在病床周围,管子连接着床上躺着的瘦弱身体,男孩带着氧气面罩,身形消瘦得好像只剩一具骨架。
祁文皓只是看着这幅景象,顿觉心痛:“他是你的弟弟,名字叫祁睿宸,今年刚满六岁。先天性血液病,让他看起来比同龄的孩子更瘦小。其他的孩子可以肆无忌惮玩耍的年纪,他只能躺在那里,连快跑几步都很困难。”
饶念的眼睫微动,忽而出声:“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直白地接着道:“不管是你,还是他,对我来说都只是陌生人而已。”
话音落下,祁文皓的表情一沉,大概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冷漠。
本来事实也就是如此,对饶念而言,什么血缘关系,都只是虚无缥缈的一层薄纱而已,她也不需要被所谓的血缘裹挟,当然,她也没有那么大义,会想去用自己的健康去救一个陌生人。
她此刻会坐在这里,只有一个原因。
显然,祁文皓也深知这点,于是盯着她,沉沉出声:“那霍聿深呢?”
话音一落,就见饶念神色微滞。
知道了她的软肋在哪里,祁文皓瞬间化局势为主动,缓慢开口:“你应该已经猜到大半了,今天你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
“据我所知,他很宠爱你。”
他顿了顿,回忆起了曾经过往,“那年祁檀对霍聿深和他母亲下手,我留下了他进出的监控录像,还有他在仓库取出汽油的证据,足够给他定罪。”
饶念的指尖无声攥紧,澄澈的眼眸紧紧盯着他,终于忍不住出声质问:“既然你当时就知道,为什么不阻止?”
却没想到,被老人慢声反问道:“我为什么要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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