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状狭长的眼睛微微弯着,像一只年幼的、皮毛雪白的狐狸。
和人说话谈笑的时候,他的嘴角总是会微微勾起,脸上带着一种似有若无,十分暧昧含混的笑容,有点眼带桃花的味道。
如果于洲没有见识过许昙的种种恶劣行为,很难想象这么漂亮的外表下的居然藏着一颗野兽般残忍的心。
就像一朵纯白的蔷薇,看上去不染世俗纯白无瑕,其实只要掀开它扎根的泥土,就会发现这朵花正长在一堆白骨上,令人不寒而栗。
于洲把练习本上的白纸撕了下来,把那只血淋淋的老鼠包裹在里面。
课桌里的练习册和错题本都被弄脏了,除了鲜血的味道,还夹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
于洲的前桌周思彤回头看了一眼,当他看清包裹在纸里面的血淋淋的老鼠后,他当场发出一声惨叫。
“啊,死老鼠!”
尖叫声划破教室,引得众人的目光纷纷朝着于洲看过去。
于洲拿出纸抽擦着上面的血迹,还好错题本的封皮是防水的,只是封面被弄脏了而已,可惜血水渗进了英语习题册里,只能在放学后去书店重新买一本了。
他面无表情地把死老鼠和习题册扔进垃圾袋里,然而拎着垃圾袋走出了教室。
这时候还没上课,于洲扔完垃圾后去水房洗手,冰冷的水冲刷着他的指尖,指关节因为刺骨的冷水隐隐作痛,可是那种腥味还是隐隐残留在指尖上,让于洲的脸色愈发阴沉下来。
许昙这种人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
他的心中没有感情,最喜欢以别人的痛苦为乐趣,就像一个狡猾残忍的猎人,喜欢观赏猎物濒临死亡时绝望的挣扎。
他的内心就是这么变态。
也许他觉得在清浦的高中校园生活实在太无聊,所以想在于洲身上找点乐子。
于洲的手在冷水的冲刷下已经有些麻木了,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甩了甩手上的水。
他去外面的小卖部买了一块硫磺皂和消毒液还有一条毛巾,重新回到了教室把课桌里面的东西又擦了一遍。
今天第一节课是数学课,于洲一边听课一边记着笔记,下课后他微微弯下脊背,把手拄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的景色。
他们的教学楼在一楼,窗户开着,微风拂过,于洲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木,一时间有些恍惚。
青春洋溢的学生们三五成群地从窗边走过,于洲看着他们脸上无忧无虑的笑容怔怔出神。
夏日灿烂的阳光下,一只蓝色的蝴蝶轻盈地落在玻璃窗上,于洲的视线微微顿住,就在这一刻,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从窗前走过,随意地往于洲这边瞥了一眼。
他的皮肤在阳光下白的刺眼,精致的眉眼中是对万事万物都漠不关心的冷漠和不耐。
又是许昙。
于洲收回目光,屈起手指敲了敲窗子,落在窗子上的蓝色蝴蝶振翅飞走了。
数学课代表拿着一摞成绩单走进教室,开始给大家发这次的月考成绩单。
高二每个月都会有一次月考,每次月考都会排名,而于洲永远都是年级第一。
许昙——则是永远的年级第二,被于洲死死地压在下面不得翻身。
于洲拿过成绩单潦草地看了一眼,这次月考的年级第一仍然是他,年级第二名依旧是许昙,其他科目的分数和于洲不相上下,就是语文成绩低了一点,只考了120分。
而于洲的语文成绩是135,差距一下子就被拉开了。
教室里好多女生都在偷偷看他,长得好看成绩又好的冰山学霸对于这个年纪的女孩基本上是绝杀。
于洲面无表情地把成绩单夹在了书里,从小到大,所有考试于洲都是第一,他早就习惯了。
一旁的同学周然看于洲波澜不惊的神色,小声地嘀咕了一声“装逼”,翻了个白眼后就撩起校服袖子,露出一个银色的机械腕表。
他兴奋地和前桌孙饶炫耀:“这个表酷炫吧,昨天刚买的,限量版呢,全球一共只有五只。”
前桌孙饶看了一眼,兴致平平地说道:“我不喜欢表,我爸爸上个星期给我订了一辆跑车,要一千多万呢,就是我年纪不够不能考驾照,只能在家里的开一会。”
孙饶说完之后用脚踹了一下他的前桌周思淼,毫不客气地说道:“喂,赶紧去给我买瓶水。“
周思淼是个特困生,身形瘦小,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听见孙饶让他买水,他犹豫了一下后看了一眼墙上的表。
“还有一分钟就上课了。”他嗫嚅着说道。
孙饶抱着手臂,狠狠踹了一下周思淼的凳子,周思淼狠狠往前一撞,书桌顿时狠狠晃动起来,上面的书本和文具哗啦啦地洒了一地。
周思淼顿时涨红了脸,蹲在地上开始捡东西,孙饶却不依不饶地踹他凳子,后面的男生们发出哄笑声。
于洲深吸一口气,试卷上的数学题是没心思做下去了。
他和周思淼一样都是特困生,清浦为了保护这些特困生的个人信息,从不会把特困生的名额泄露出去。
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三样东西是无法掩饰的。
咳嗽、贫穷和爱。
一双山寨鞋,一支普通牌子的笔,一件材质普通的衣服,因为没有见过世面而畏畏缩缩的样子,都会在不经意间暴露出自己的贫穷。
柿子要捡软的捏,贫穷并不是谁的错,但是往往意味着没有任何可以与别人抗衡的背景和资源。
穷人的人生,容错率是很低的。
对于普通人家的孩子而言,高考是改变命运的独木桥。
但是对于清浦大多数的学生而言,条条大路通罗马,高考也不过是其中一条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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