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祟陷入沉默。
时间已经过去四五十年,他们的亲人大概率已经不在人世,还有人在意吗?
白筱看穿他的心思,用力地捏了捏他的手:“没关系,我会陪你去找他们的家人,告诉他们所有真相。”
他把她带出来,她也想带他回家。
说话就说话,捏他的手干什么!
邪祟冷着脸抽开自己的手,脚步甚至往旁边挪了挪,他还没有原谅她……不,他才不会原谅,她的话真真假假,谁知道哪一句能信?
白筱也不恼,凑近一步再次牵住他的手。
“泥石流和塌方埋葬了整座大山,我们也该离开这了。”
数个像安乐村一样的魔窟,也在同一时间遭遇天灾。浑身戾气的邪祟像是要将怒气全部发泄在这些可恶的村民身上,恨不得哪块石头砸死所有人。
不过,那些遭遇不幸的女人们同样也有了逃跑的机会。至于她们要不要去揭穿这些丑恶,将经历曝光在大众的面前,那就是她们自己的选择。
白筱拿着在村民家里搜刮的钱,在高铁站买了票、补办了临时身份证,身边的冷面野鬼,跟着她飘进了高铁。
也没人会管孤魂野鬼逃不逃票。
邪祟没地方坐,毫不客气地坐进白筱的位置,浑身冒出的冷气把隔壁路人都冻得打了个哆嗦。
自从那晚过后,他就一直是这幅模样,眼神时不时冷嗖嗖地投向她的衣领,仿佛要隔着衣服看透那些红痕有没有消失。
白筱只当没看见,大大方方地坐上邪祟的大褪。
在别人的眼里,这里只坐了一个人;但在邪祟的眼里,就是一团柔软的身躯陷进他的怀中。
“你……”
“嘘。”白筱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安心心地闭上眼,“我睡一觉,回去还要跟我的妹妹打一场硬仗呢。”
她看起来真的很疲惫,闭上眼没过多久,就睡得十分香甜。
邪祟左右看了一圈,没人觉得她的姿势有问题,只当是略有些奇葩的个人爱好。
列车逐渐启动,连绵不绝的大山连同着轰隆声被甩在身后。
长达六个小时路程的高铁上无人喧闹,大家或多或少都在闭眼休憩,唯独邪祟抱着一个人,静静地看着车窗外飞快略过的景色。
在这种久违的静谧中,他突然感受到了安宁。
没有被困在石像里的滔天怨气,也没有嘴脸丑陋的仇人,更没有随时随地想要释放的杀意……只有怀里的人在酣睡。
他竟然还有机会回来。
不是被抛下多年的一个人,也不是被困在仇恨里的孤魂野鬼。
此时此刻,边桓叩问内心,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后悔离开大山的选择。
要是早点决定……他偷偷地拉了拉白筱的衣领,那些斑斑点点的红痕还没有消失,又刺眼又让人痛苦。
邪祟昨晚承诺再也不伤人后,趁着她睡着后,又跑出去在村子里绕了一圈。
还没等他找到那个可恶的奸夫,扭头时,就看到白筱披着外套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仿佛早有预料。
他不该离开那片小溪。
在她想要带他回家时,他要是能直面内心,也许她就不会用这种方式来激他。
邪祟默默地将白筱的衣领拢回去,试图遮盖发生过的一切。
吧唧。
湿润的唇落在邪祟的侧脸上。
白筱在梦里嘟囔了一句:“抱紧我。”
这话不大不小,旁边坐的小伙子瞬间扭过头,看清美女的面貌后,一阵心浮气躁。
她在让谁抱?让他吗?
应该是梦话,该不会在做什么有颜色的梦吧?
他的眼神越看越直白,甚至扬起下巴斜着眼,试图看清美女衣领下的起伏……“啊啊啊啊啊!”
路过的猛汉端着一桶泡面,经过时被小伙子仰起来的脑袋撞了一下,滚烫的面汤哗啦啦地泼在他的头上、脸上、衣服里,皮肤瞬间被烫得通红。
“你眼瞎吗!”
猥琐的小伙子刚吼出声,暴脾气的猛汉就揪住他的衣领:“你给劳资搞清楚,是你撞翻了劳资的泡面,劳资还没让你赔钱呢!”
他们俩吵得起劲,谁也没注意到溢出来的面汤没有一滴撒落到隔壁座的乘客区域。
导致这场纠纷的罪魁祸首无声地伸出手臂,落在白筱的腰际间,缓慢又坚定地一寸寸收紧。
六个小时的行程很快过去,落地市后,一人一鬼没带任何行李,兜里只有从安乐村搜刮的几万块钱。
白筱忽地笑了笑:“走,我带你回家见亲戚。”
这话听在邪祟的耳中,自动排列组合,修改错别字,变成新的含义——我带你回家见家长。
凝固成石头的心脏猛地跳了跳,他下意识抓紧白筱的手:“……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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