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减少了批折子的时长,引鸳将此事全权包揽了过去后, 秋君药每日就只例行需要上朝就好。
但很快,秋君药连每天上朝都不能做到了。
他头疼的次数越来越多, 后面干脆命人在龙椅边打造了一张凤椅给引鸳坐,让引鸳代替他垂帘听政。
引氏在朝中的势力愈来愈大,树大招风, 导致有不少朝臣对其不满,所以只要每次秋君药身体好点,偶尔能去朝堂上坐一坐的时候, 就一定有人出来弹劾引家, 说引氏一手遮天,说引鸳后宫干政,骂的慷慨激昂,听的秋君药耳朵都起茧子了。
倒不是秋君药存心不想整治引氏,实在是引氏的枝丫长的够长, 埋的够深,秋君药就是想调整平衡一下朝堂的格局,按照他现在的身体,也有心无力。
好在引氏一家人都是老实人,打头的那几个姓引的虽然位高权重, 但因为家风森严,颇有成圣之志, 大多将百姓的利益看得比自己的利益还重,权利对他们来说,只是实现政治理想的工具而已。所以对于其他人的弹劾,他们大多都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倒也不至于私底下给那些御史使绊子。
也正是因为引氏如此,所以朝堂上虽然热热闹闹的,但也仅仅止步于论理辨理的程度,因为阴私而故意给别人下套穿小鞋的很少,即使有,也很快就被引鸳揪出来,上报秋君药,由秋君药发落。
引氏虽然专权,却不是专政,秋君药虽然是病弱,但是不是庸弱,尤其是涉及到改革民生等事,一一都得由引鸳告知秋君药,等秋君药和众大臣商议过后,才能替笔下发中书省推行。
不过,即使有引鸳尽心尽力陪侍在侧,秋君药还是明显地感觉到力不从心。
等再一次因为忧心政事晕倒之后,醒来的秋君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几个儿子都召集到了披香殿内。
此时已经是一月底,天气逐步转暖,但披香殿内的炭火还是烧的很旺,常年习武的秋景和一进去就热出了一身汗,忙脱下了身上的披风。
后来进门的秋景和显然身体也不太好,但也慢条斯理地解下了狐裘,显然是热的够呛。
秋景月和秋景秀两个人还小,穿的和团子似的,一人抱着一个米糕那边啃,直到秋君药午睡醒了,引鸳才服侍他起床,随后叫几个皇子都聚集到秋君药的床边,听秋君药吩咐。
秋君药也不知道是修养好了还是没修养好,反正脸色还是白的吓人,只不过神情依旧是笑着的,间或咳嗽几下:
“都来了。”
秋君药对身边的来福道:
“去给几位皇子搬几把椅子过来。”
话音刚落,一个清脆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父皇,我不要坐椅子!”
只见秋景秀脱了鞋子,笨拙地爬上床,和秋君药贴贴:
“儿臣要和父皇一起!”
“好,来,景秀让父皇抱抱。”
秋君药还是一如既往地宠秋景秀,将已经长的有些高的秋景秀抱到自己的大腿上,颠了颠:
“景秀长大了,都有些重了。”
“景秀已经七岁啦。”
秋景秀的生日是在冬天,早就已经过了,只不过那阵子秋君药病的昏沉沉的,人事不知,引鸳心焦不已,急的连觉也睡不好,所以连带着秋景秀的生日宴也就没有大操大办,只简单地命小厨房做了一桌子菜,又赏了他一些礼物,也就算过去了。
“”秋君药闻言一怔,随即缓缓垂下眼睫,摸了摸他的头发:
“朕竟然把你的生日忘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抱歉:“对不起。父皇把库房的钥匙给你,你去里面挑一些你喜欢的东西,当做父皇送你的礼物好不好?”
“没关系的。”
秋景秀摇摇头,趴在秋君药的肩膀上,小声道:
“儿臣许了愿望,希望父皇能早些好起来。”
他有些垂头丧气:“只要父皇能好起来就好,除此之外,儿臣什么礼物也不想要。”
“乖崽。”秋君药抱着秋景秀,摸了摸他的头:
“父皇尽量,好不好?”
“嗯!”秋景秀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儿臣相信父皇,父皇一定不会对儿臣撒谎的,是不是?”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秋君药笑:“等来年你生日,父皇病好后,一定给你办一场最盛大的生日宴。”
“好哦!”
看着面前父子和乐的画面,秋景明和秋景和坐在一旁,下意识对视一眼,不知为何,忽然相视而笑。
两年前的他们尚且还因为秋君药宠爱秋景秀而心生妒忌,如今再面对这个场面,内心竟然感到平静。
或许大概是因为秋君药对待每个皇子的方式各有不同,有些是明目张胆的宠爱,有些则是润物无声的关心,但不管是那一种,如今成年的秋景明和秋景明,大概都能从秋君药举动所表现出来的细枝末节里,察觉到秋君药对他们的重视。
不是不爱,只是爱他们每一个人的表现形式,都不同罢了。
待安抚完秋景秀,秋君药这才有时间抬起眼,看向面前坐着的三个皇子,低声道:
“景明,景和,你们两个是朕的皇子中唯二的成年皇子,尤其是景明,明年就要及冠了。”
“是。”秋景明不知道秋君药为什么忽然要说这个:
“劳父皇记挂。”
秋君药笑,随即做了一个手势。
一旁的来福见此,转身进了内室,然后捧着一个木托盘,缓缓走到秋景明面前。
秋景明还以为是什么寻常赏赐,下意识连客套的谢恩话都想好了,岂料低头一看,那木托盘上用锦布包着的,竟是半块兵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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