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几日一直在为了秋君药的病情奔忙操劳,几乎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白日又要替秋君药上朝批奏折,身体很快就吃不消了。
但纵使没什么力气,引鸳还是本能地攀附在秋君药身上,像是只有依靠秋君药这棵大树才能生长的藤蔓,无论如何也不想离开对方。
在场的人见此,大都以为是引鸳的身体出问题了,急着四散开去,想要去寻太医,但只有和他同床共枕近两年的秋君药才知道——
引鸳这是借着疲惫,和自己撒娇呢。
秋君药是身体不好,约莫是丹毒四倾,侵蚀心脉,所以心脏有点问题,动不得怒受不了气,但不是虚,他当下就伸出右手,穿过引鸳的腿弯下方,将引鸳打横抱了起来。
引鸳不重,即使身着繁复的宫装,也轻飘飘的,很容易就被秋君药稳稳地抱了起来。
秋君药也没让秋景和和秋景秀他们起来,也没留下什么话,抱起引鸳就走,留下一群宫人或跪或站在原地,看着秋君药的欲言又止,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等秋君药他们一行人走远了,秋景和才松了一口气,抱着楚瑜的脖颈,像个扑腾的幼鹰,嘤嘤呜呜:
“还好你来了!不然我又要挨母后的骂了!”
楚瑜怜爱地摸了摸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头,轻声笑道:
“就是舍不得你挨骂,所以我才来的。”
秋景和差点就感动的眼泪汪汪了,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还顾忌着,早就抱着楚瑜猛亲几口了:
“我就知道还是你对我好。”
楚瑜道:“你是我夫君,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他眉眼带着温柔的笑意,注视着秋景和,慢声细语道:
“就算母后今日要连我一起教训,我也是要陪着你的。”
秋景和这回再也没克制住,抱着秋景和猛亲两下:
“好夫人!”
站在一旁看着即将新婚的小两口亲热的秋景秀:
“”
有些人结婚了,怎么就忽然变得恶心起来了呢?
然而秋景秀不会想到,夫妻之间,还会做更让他觉得“恶心”的事情。
楚瑜比秋景和年纪大两岁所有,所以房事上也更不扭捏娇羞,十分主动,加上灵族人容貌皆盛于常人,若是动了情,举手投足更是自带一股魅惑和勾引,秋景和没把持住,在新婚夜前一天就和楚瑜偷尝了禁果。
在尝完禁果之后,秋景和这才知道为何父皇要如此宠爱母后了。
自己的亲亲夫人,腰细腿软叫的又好听,谁会舍得他受一点苦呢?
办完事之后,秋景和搂着楚瑜,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鹤云图案,莫名陷入了贤者时间。
楚瑜躺在他手臂上,半阖眼皮,一头青丝沾着汗,歪歪斜斜的黏在脸侧,像是累及,整个腰部往下都是麻的。
和食髓知味的秋景和不同,楚瑜实在是被折腾够了,甚至连大婚都不想再做第二次。
恍恍惚惚间,他不知为何,似乎是陷入了沉睡,梦里似乎是看到了那赵悯年轻时,和自己的师父吹笛弹琴于桃花树下的场景。
那时候他还太小了,小到记不清赵悯和自己的师父说什么,也不知道师祖为什么要在看见赵悯和师父同塌而眠之后大怒,强行将修行的赵悯赶出师门。
他只知道,赵悯离开师门时,他的师父站在山门口,看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久好久。
从青丝到白发,从年轻到垂暮。
而他一直跟在师父身后,看不透,也品不明白师父的那个眼神,到底是在表示什么意思。
好像有遗憾,又好像有悲伤,但——
独独没有后悔。
楚瑜那时候还不过五岁大小,见师父自那日后整日闭关不出,忍不住跑到师父闭关的后上,爬到师父的怀里,小声问师父为什么不肯要哭啊,师祖说了,要当国师,可是千万不能哭的。
那时候师父只是笑笑,抱着他摇了摇头,低声道:
“阿瑜。”
他说:“等你真的遇到了那个人,你就会知道,你的下半辈子,眼中的眼泪是流不尽的。”
师父的话还尚在耳侧,但斯人却早已逝去。
楚瑜的师父逝世时才不到五十岁,但一头青丝尽数已经成了白发,眼睛因为整日流泪,到后面已经看不见了,只能用白布蒙上,又喜欢穿白衣,所以看上去比同龄人要苍老上去多,于是大家也便都唤他老国师。
老国师在死之前让楚瑜不要在自己的墓碑上刻字,还说总有一天,会有人来,给自己墓前的无字碑刻上字的。
那块无字碑现今还放在师门之中,楚瑜这么些年也未曾回去看过,也不知道老国师想要等的人,究竟有没有等到。
在这样混乱的记忆和念头中,楚瑜的睡意四散,缓缓睁开了眼。
夜色四合,月光从窗缝里透出来,清清冷冷的,吹起床帏,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沉睡的秋景和身上。
他睡的正熟。
楚瑜看到安静中带着些许小孩气的秋景和的睡颜,就忍不住笑。
他艰难地直起身,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给秋景和盖好被子,随即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打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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