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接到信儿,说父皇这几日就要回来了!”
他人还未到, 话就已经来了内殿,引鸳对着镜子, 仔细描完眉,闻言转过头,嗔怪道:
“你这孩子, 怎么做了太子了还这么急躁。”
言罢,引鸳放下描眉的笔,对着铜镜, 扶稳翠翘冠, 这才缓缓站起身,看向秋景秀。
秋景秀听见引鸳斥他,一开始还不好意思,但看见引鸳穿着绛绡衣,还佩着玉铛的盛装模样, 不免又揶揄道:
“母后,您今日是不是穿的有些过于隆重了?”
他状似疑惑道:“父皇赐给你的这件那件绛绡衣您不是嫌贵重奢靡,不舍得穿吗,怎么今日?”
引鸳闻言,脸颊上飞上一抹红, 慌张地别过头,耳边的凤钗摇晃, 发出清脆的响声,难掩他支吾的声音:
“想穿便穿了,没什么特别的。”
言罢,他又强装镇定道:
“你父皇马上就要回来了,随本宫一同去螽斯宫门前等候,如何?”
“当然好了。”
秋景秀小跑上来,笑道:
“儿臣还让御膳房准备了接风洗尘的筵席,就等着父皇凯旋归来了。”
“好。”引鸳满意颔首:
“那我们便一同去螽斯门吧。”
即使面上装的镇定,步伐也压的不紧不慢的,但在前往螽斯门的路上,已经有五个多月没有见秋君药的引鸳,心早已飞到秋君药身上去了。
他恨不得亲自去皇城门口等,但后妃不能轻易出宫,他只能等在离城门最近的螽斯门上,等候秋君药的到来。
他等的羞涩,等的心焦,等的痛苦,但这些情绪加在一起,都抵不过他对秋君药的思念。
五个月不见,引鸳想秋君药想的要疯了,偏偏皇城中还需要他来稳定后方,他不得不按下性子和脾气,等着秋君药回来。
每次想秋君药但是又见不到的时候,引鸳就会找出秋君药以前穿过的衣服或者用过的披风,将它们通通放到床上,然后把自己埋在里面去,闻着熟悉的药香味,好像秋君药还在他身边,如同之前所有耳鬓厮磨的日子里一样,从后面轻轻抱住他,哄他,叫他阿鸳。
但那些味道很快就又消散了,无奈之下,思念成绩的引鸳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看着秋君药曾经画过的画,给自己寄来的手书,指尖拂过上头的笔墨,好像就能因此和从前的秋君药十指相扣一般,汲取些许活下去的动力。
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秋君药不在的那些日子里,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引鸳只知道每天夜里,他醒来见不到秋君药,都会坐在床上失魂落魄好一阵子,等到浣尘唤他洗漱上朝,他才会慢吞吞的爬起来,临走之前还不忘把秋君药用过的帕子揣在身上。
但即使五个月都熬过来了,在等待秋君药从皇城走到螽斯门的这段时间,引鸳只觉一分一秒都被人刻意拉长了,呼吸也好似被遏住,他只能一瞬不瞬地盯着远处,感觉眼睛里的水分都要被空气蒸干了,才舍得眨一下眼睛。
但即使是这短暂的半秒,他都怕自己错过秋君药回来时的模样。
也不知等了多久,等到雪下的更急了,鹅毛般的雪片沾染在引鸳的发丝上,或者栖息在他的睫毛上,融成晶莹的水滴,几乎要弄花了引鸳精心化的妆。
引鸳本来还因为羞涩而脸红扑扑的,但在雪里等了这么长时间,冻的脸色有些白,但还是持之以恒地等在原地,固执的任谁劝也不肯走开。
他坚信秋君药会在今天回来,所以无论谁劝他回宫里休息,他也不走。
就在秋景秀等人一筹莫展,甚至怀疑秋君药不会在今日回来的时候,入目皆白的空旷雪地里,却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秋景秀闻言顿时眼睛一亮,指着那个人影,对着引鸳兴奋道:
“母后母后!”
他跺了跺脚,哈了一口气,显然是冷的不行:“来福公公回来了!”
来福公公是秋君药的心腹,如果来福都回来了,那么说明秋君药也肯定回来了。
引鸳整个人被冻的神志都有些不清醒了,闻言缓缓抬起眼皮,见到来福,面上竟然缓缓恢复了些许红润,忙道:
“你快去请他过来。”
言罢,引鸳又觉得这样不够,干脆自己提起衣摆小跑几步,迈动着僵硬的步伐,忍着风雪扑面,来到来福面前,忐忑不安道:
“来福公公。”
“娘娘。”来福应也是冒血而来,肩膀上全是细碎的雪片,显然比引鸳好不到哪里去:
“奴才给娘娘请安。”
“免礼。”引鸳说完这句话,就忍不住往来福的身后看去,抿了抿唇,似乎有些羞怯,又有些期待:
“陛下呢。”
他本以为秋君药还在后面,所以不断伸长脖子往来福身后看,心脏跳的越来越快,面上却强装镇定:
“他回来了吗?”
“嗯,陛下回来了。”来福本该像引鸳道喜,但此刻面上却意外的没有任何表情。
引鸳正有些疑惑,想要发问,但下一秒,来福的一句话却直接让引鸳因为紧张而跳动的心脏骤停,如坠冰窟:
“但陛下现下歇在勤政殿,今夜,就不来披香殿了。”
“什么意思?”引鸳整个人都懵了,愣了半天,才不可思议道:
“你是说,陛下回来了,但是不肯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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