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如趁着今天刚来,见了姑母与舅母,心情不错,听了这些也好开解。
是以什么都没说,只握紧了裴清沅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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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的事情我知道,阿耶飞鸽传书,要我到了盛京,一切听姨母安排,也劝我不要太把韩家放在心上。”
裴清沅执盏未饮,茶当然是她素日里爱的峨眉白芽。
二楼雅间靠窗的位置,姜莞最喜欢把窗户支开,看着楼下往来不绝为生计而忙碌的百姓,瞧着这人间百态。
也正因如此,楼下的议论纷纷,糅杂在一众叫卖声中,清晰入耳。
裴清沅脸色仍旧没有多好看,语气却很平和:“我才十五,并不急着要成婚嫁人,如今离了河东,到了姨母身边小住,同你一处,也玩闹些时日,松泛松泛,横竖没有人约束拘着我。”
姜莞细细琢磨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变化,慢慢放下心来。
她果然是个豁达女郎,很能想得开。
那些话虽然伤人,裴清沅也的确为此而不开心,但不至于过分放在心上。
“表姐能这么想才最好不过,如今又得了韩家赔给你的那些,好好着人打理着,都是你的私产,往后你财大气粗,自己想做什么不成?”
姜莞把盈盈笑意挂在脸上,托腮看她:“姑母说了,没了成国公府,天下的高门士族数不胜数,来日定为表姐寻门好亲事,找个好郎君。
我那日也见了成国公夫人,实在不成体统,那样的人家,简直虎狼窝,退了婚才更好,免得你将来受苦,难不成成婚之后受了委屈再和离?还不如眼下这般呢。”
裴清沅让她一番话逗笑了:“你小姑娘家家,动辄把成婚呀和离呀挂在嘴边,不像话。”
姜莞才不在意那个。
姊妹两个坐了有小半个时辰,商量着要到首饰铺子去逛一逛,给裴清沅买几件京中如今最时兴的首饰,便携手出了雅间门。
但天底下真就有这般巧合的事。
更有那等死不悔改的人——
“河东裴氏嫡长女又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叫人家退了婚,脸上无光?”
“听闻裴清沅神仙妃子一般的人物,模样身段便连姜莞也比她不过,韩大郎图个什么?还真叫个下作丫头吓破胆吗?”
“你懂什么,那是根本就没瞧上裴清沅,寻了借口要退婚罢了。若真喜欢,巴不得早早娶回家拱着,哪有这么多说辞。”
“听说国公夫人去商量退婚的事情,姜莞就杵在旁边听,还插嘴,这沛国公府的教养,说来也堪忧的很。”
“一对儿表姐妹,双双退了婚,真是合该她们两个做姊妹,上辈子就积下的缘分吧!”
……
不堪入耳的又何止是出自楼下过往百姓口中。
出得门来,拐过转角,另一雅间中的哄笑调侃,那样漫不经心的指摘,全都落入姜莞与裴清沅二人耳中。
裴清沅一向好脾气,也黑头了一张脸,更不用说姜莞。
那屋里的声音也熟悉。
尤其是说她二人合该做姊妹的那道——上次就是他,大言不惭,说她踹开小郎君的门,好没体统。
姜莞咬紧一口银牙。
这些人背地里说她,她可以轻轻揭过,只把人送去京兆府,叫他们爹丢个脸上京兆府卖情面领人。
可怠慢到裴清沅头上,却不大成。
姜莞发了狠,已然提步至紧闭的雕花门前,正似那日一般无二,一抬脚,踹开了房门。
裴清沅甚至来不及拉住她。
屋中人吃了一惊,待要骂人,转脸看见立于门口的姜莞和裴清沅二人,登时面如死灰。
那蓝衣圆脸的小郎君,是真喜欢蓝色衣裳,换了个款式花样,颜色却还是那个颜色。
礼部尚书家的嫡子,便是这般好教养。
也敢大言不惭说她沛国公府教养堪忧。
姜莞连冷笑都不肯给,眸中掠过肃杀与阴鸷:“王六郎似是不长记性,你阿耶掌管礼部,本该最重礼数,却教得你背后说嘴,论人是非,就凭你也配对我表姐说三道四,扬言沛国公府教养堪忧,真是可笑至极。”
她冰冷的眼神一一扫过屋中三人:“还有你们——上一回往京兆府走一趟,回了家中,看来各位大人皆没当回事,不曾好好约束管教。”
王六郎闻言上下牙齿打了个颤:“你又……又待如何!我们说的也不过是实话,谁叫你们两个小娘子听人墙角?了不起……了不起我们道歉!外面那些百姓也都这般说的,难不成你一一问责去吗?”
裴清沅也是想不到,这人还敢大放厥词。
她也是气得不轻,又心想该护着姜莞些,于是上前,把姜莞拉到身旁来:“寒门百姓无知便罢,诸位小郎君世代官宦人家出身,幼承庭训,皆该识礼重教,难道也无知无畏,什么话都敢说吗?
何为实话?是指河东裴氏女没什么了不起,还是指沛国公府教养堪忧?
我依稀记得,表妹与三殿下退婚是圣心独裁,天子金口,会为我表妹另觅佳婿,诸位言下之意,此乃官家的不是。
我与韩家退婚,国公府直言乃他家之过,这才补偿银钱充作我的私产。
怎么到了你们嘴里,竟是我们姐妹的过错,这是谁家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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